宣寶錦很快就嚥氣了。
饒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鳳況還是悲痛難抑。
鳳康到底沒能跟鳴兒一起回家,被鳳帝指派了差事,跟禮部一起為宣寶錦的事情善後。
鳳帝並沒有刻意封鎖訊息,宣寶錦企圖火燒華清宮為宣家滿門報仇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起初只是在皇家以及部分朝臣女眷之間傳說,隨著對宣將軍府走水一案的調查逐步深入,擴散到坊間。有人指責宣寶錦太不安分,有人認為她這樣做有情可原。
還有一小部分人對她極其推崇,認為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瞞過皇家所有人的耳目,在守衛森嚴的皇宮裡佈下陷阱,險些縱火成功,實乃智計超群。
若身為男兒,定能超越當世大儒湯遠修。
湯遠修聽說之後跳腳大罵,“竟拿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跟我老人家相比,瞎了他們的狗眼!”
宣寶錦的死訊傳來,拍手稱快者有,扼腕嘆息者有,接踵而來的,則是鋪天蓋地的揣測和猜疑。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所有的揣測和猜疑都匯聚成一種說法:當今皇上先是忌憚宣將軍功高蓋主,殺害了宣家滿門,隨後又假惺惺地收養了宣將軍的遺孤——華錦郡主。
華錦郡主忍辱負重,最終查出了宣將軍府走水的真相,於是謀劃在年初一的家宴上覆仇。事敗之後,被囚禁宗人府。
當今皇上被嚇破了膽,日夜寢食不安,只得斬草除根,連宣將軍的最後一點血脈也殺害了。卻說成病逝。企圖矇蔽天下之人。
文武百官聽到傳言,喊著“君辱臣死”,紛紛上折,請求鳳帝公佈真相,為自己正名。
鳳帝對此渾不在意,“百姓大都喜歡人云亦云,不過圖個嘴上痛快。你們又何必當真?”
到了三月下旬。宣將軍府走水一案的真相完全浮出水面:穆皇后的孃家是主謀,寧妃的孃家霍家是從犯。
因策劃燒死宣將軍滿門的穆國丈和寧妃的父親都已不在人世,又有穆皇后和寧妃的求情。穆霍兩家得到了最低限度的寬大處理。
凡在朝為官的,削掉官職;有封爵的,去封除爵;無論男女,一律貶為平民。流放到赤荊府;從宣判之日開始算起,七十年內。直系以及三代以內旁系的男丁不得入朝為官,女眷不得封誥。
穆皇后和寧妃乃出嫁之女,依然保留後妃品級。
穆、霍兩家一夜之間榮華衰落,從雲端跌進了泥潭。就像支撐著兩座大廈的中心樑柱驟然斷裂。受到波及的豈止三家五家,而是幾十上百家。
原先依附穆霍兩家的門戶,無不忙著撇清自己。尋找下家。那些想要招兵買馬、擴充勢力的,也趁機活動起來。一時間。整個京城的上流社會動盪不休,暗潮湧動。
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人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宣將軍府走水一案中損失最大的,不是穆家,也不是霍家,而是深受穆皇后庇佑的三皇子和七皇子。
繼大皇子之後,這兩個人也被幹脆利落地折斷了羽翼和爪牙。
四皇子次之,雖說還有一個季家,可霍家一倒,他所倚仗的力量無異於被抽走了一大半。
與宣將軍府走水一案相比,對宣寶錦謀逆一案的處置就有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味道。
絕大部分死士都已畏罪自殺,沒有公開的必要;牽涉其中的江湖人士或被擊斃,或已逃逸,也沒有公開的必要;只有一部分同謀的官員以“窩藏朝廷欽犯”、“結交江湖匪徒”之類的名目下獄問罪。
宣寶錦本人並未定罪,仍舊保留了定王妃的尊號,風光大葬,牌位列於皇室宗祠,享受香火供奉。
七公主的駙馬顧雲川,因奮勇護駕,不幸犧牲,被封為“安定候”,享受二等封邑,不可世襲。其父已故,追封諡號,其祖母和母親均得誥命加封。
七公主新寡無後,唯恐留在婆家觸景生情,決計大歸,被接回宮中居住。
初夏時節,葉知秋已有了近五個月的身孕,害喜症狀完全消失,能吃又能睡。活了兩輩子,她第一次為自己的體重犯起愁來。
梁太后派人來傳她入宮的時候,她正由桂糧和小蝶扶著在後花園裡散步。
在鳳康的三令五申下,菜棚裡的活計她已經沾不得手了,全部由張弛和洛曉雁代為打理。她每天頂多過去看兩眼,指導一下。
廚房也讓東霞和添香接手了,跑、跳之類的運動當然全面禁止,唯一被允許的活動只有散步。而且是有時限的,一天不能超過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