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第一次進華清宮,自然興奮不已。早就掙脫我的手,不知道飛奔到哪裡去了。我給阿鹿打了個眼色,阿鹿一彎腰身,樂呵呵地去尋她了。
梨園位於華清宮津陽門內,佔地廣闊,園子裡種著桃樹、梨樹、李樹、杏樹等各種植物,還養著一些熊、老虎、獅子等兇禽猛獸。有專門供皇親國戚遊戲玩樂的寬闊草地和各色遊樂器具。昔日玄宗與楊貴妃在此訓導伶人演練歌舞,盛況空前。現在幾乎淪為擊鞠、蹴鞠、摔跤的專用場地了。
紫雪拉著一個宮娥問,聖上在梨園何處擊鞠。那宮娥引著我們來到一處馬場,遙遙便見到人聲鼎沸,人山人海。
臨時架起的圍欄四周圍著諸位朝臣、宮娥和宦官。在圍欄之外的安全範圍內,有個用油布架起的臨時看臺,看臺上坐著親王、王妃和一些有高階品階的后妃。
我看向馬場中央,塵土飛揚,鋪天蓋日。李瀍身著一件紫色大科窄袖胡服,腰繫著玉帶鉤,頭戴著一頂雙角軟翅幞頭,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那顆球,揮汗如雨。那穿著赭黃袍衫,足蹬長靴的是他的哥哥李昂,那個穿黑色袍子的是光王李忱(李瀍的叔叔),而那抹褐色身影則是安王李溶(李瀍的弟弟,乃穆宗幼子)。其餘皆是太監和重臣,約莫二十餘人。
我們來到圍欄邊,好不容易擠進前方。只見李瀍把那鞠球撥弄在月杖之下,連過李昂、李溶的阻擊,直接將球打進了大門。
四周不但沒有喝彩,反倒噓唏一片。紫雪納悶:“不是進球了嗎?為什麼他們不高興?”
我訕訕道:“光王和我們殿下是一隊,陛下和安王是另一隊。現在是殿下這一隊贏了球,那些奴才們當然不高興了。”只說話間,便瞟到對面看臺上有個熟悉的身影。
我再次見到了楊妍妍,她有如海棠花般的容顏和輕盈優雅的身姿,彎彎如月的唇角噙著笑意。此刻眼睛緊緊盯著馬場,一邊津津有味地磕著瓜子,一邊欣賞著激烈的比賽。不,我應該稱呼她為楊昭儀了。
思忖間,聽到紫雪情不自禁地高呼起來:“潁王殿下,潁王殿下,好啊!”
好在人聲吵雜,紫雪的聲音並不十分明顯。我忙呵斥住,只見看臺那邊楊妍妍一雙杏眼往這邊瞧了過來。她似是看到了我,唇邊的笑意更濃。我不甘落後,把一雙怡然自得的笑眼瞟去。
李瀍聽到紫雪的喊聲,不由得回頭望向我們。只這一鬆懈,李溶便趁機一撥,把球給挑到了自己的月杖之下,馬上向球門橫衝直撞去。李忱立馬夾緊馬肚子,快馬追擊,伸出月杖去搶那球。李溶把月杖一挪,那球滾過馬肚子,到了另一邊,李溶換過左手重新把球穩在自己的月杖之下。這邊李昂從後跟進,也緊追不捨。他快馬加鞭,追上了李忱,李忱一急,立馬策馬轉彎,欲再進行追擊。李瀍這時也騎著馬跟了上來,三匹馬擠在一處,眼看跟李忱就要相撞,突然李忱一勒韁繩,那馬兒受驚,抬起兩條前腿,把自己給甩了下去。
這一場事故只發生在須臾間,李忱落馬後連翻幾個跟頭,徑直滾到了我的腳邊。隔著圍欄,見他摔得不輕,捂著右腿痛得哇哇直叫。人群驚呼起來,便聽到有人傳御醫。立刻有兩個軍醫模樣的人趕了來。
李昂、李溶和李瀍皆下馬走到跟前。你李瀍一抬眼便看到我,一愣:“你怎麼來的?”
我看向他,他的額頭滲出了汗,喘著氣,胸口一起一伏,與往日的模樣大不相同,甚是英武不凡,心下一熱,臉上火辣辣地燙,吞吞吐吐道:“我……來看看你……”
軍醫檢查過李忱的身體,向李昂拱手稟報:“陛下,光王殿下的腿折斷了,一年之類不能再擊鞠。請容臣等將光王扶回後臺包紮一番。”
李忱咬緊牙關,道:“我不妨事,你們不要停下,繼續!”
李忱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大唐自開國以來,中宗、玄宗、穆宗、敬宗等皇帝皆愛打鞠,以至於此種遊戲盛行不衰,廣行於宮廷和民間。特別是敬宗皇帝,因打鞠遊樂不理朝政,導致群臣公憤,結果被宦官毒殺,終年十八歲,成為自開國來最短命的皇帝。李忱怕掃了皇帝的性子,便讓他們不要停止。
李昂道:“那皇叔你且好好養傷。”
李溶看了看:“少了一個人!”
第18章 馬場突圍
擊鞠的人數不定,少則八人,多則三十人。按照人數分為兩隊,以擊球入門的次數多者為勝。但因其危險性大,所以一般需練習兩年以上,並且馬技高超者方能參加。曾經有人在遊戲中落馬,被馬兒的鐵蹄踐踏成了肉餅。一但掌握不好對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