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其來的不安,又一次湧上了金根姬的心上,是一種害怕心理。……她感覺對眼前的腳踏車,大紅花無緣似的。她不敢冒然接受這項任務,總覺得自己與這樣的獎品還有是一定的差距——但還是欣然接受了。
宋學友是想挽留她,看她的表情如此堅定,而且雙手緊緊握住腳踏車車把,有一種決心已定,誓不回頭的架勢。另一種考慮,在年前她就在工程管理處關押過一段時間,易引起她不堪回首的回憶。
“那好吧,你如果回到食堂住,我也不留你了,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她打算明天以早出發,等民工們走淨了,自己獨自一人上路。
金根姬推著一輛嶄新的腳踏車出了工程管理處。天色,將盡中午了,金根姬沒有騎上腳踏車,她推著腳踏車上了堤壩。
……這裡的人,這裡的外鄉人,都走了。
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曾是熱鬧的地方,確變成了平靜,曾是人多的地方,變成人煙稀少。她走在堤壩上,好象第一次看見這裡的廣闊天地,整個天地陽光明媚,腳下就是客觀存發灌河,它引進了清澈的淮河水。
金根姬站住了,她一個人站在堤壩上,她要靜靜地看一看這裡,那光禿禿地的堤壩,沒有草,只能看到一些裸露的小沙礓。河岸上筆直的,斜面上平坦的,整個安灌河有稜有角有直線,那是現實中的,最標準的幾何形狀。
金根姬把腳踏車扎的堤壩上,輕輕地下到河邊,撩起靜靜的河水,那是民工們的汗水呀!是的,很多對新生活懷著夢想治淮的兄弟姐妹們,沒等到麥收就全走了。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灑下了真誠的汗水和鮮血。
洗一洗那張乾淨的臉,那是最後一次感受幾年來的勞動成果,也好象是做最後的告別。……她喜歡水的柔情,那綿延流向遠方的的水波,在她的記憶長河裡,奏響的可是她的生命之歌。
然而她的心在痛,一直在痛,但沒有如此悲傷。她撫摸著大地的脈搏,與大自然一塊呼吸。她已經走進了自己的世界裡,她喜歡大自然,並反自己融入了大自然。堤壩就她一個女人了,自己就是大自然中的一處綺麗風景。可是,她願意接受民工們的讚美,確聽不到幾十萬以至上百萬的民工們,站在河床上發出雷厲風行地哄喊聲了……。
金根姬不知不覺地又一次來到了裸湖沙坡。她已經知道了,這裡已經沒有民工了,全都有走光了,只留下車縱橫馳騁的車輪印和亂七八糟地足印。她可以直接到郭剛集大隊食堂的,不必繞這個大彎子……她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呢?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她還是來了。
郭剛集大隊的民工先走了,全大玉應當沒有走。
她向遠處看了一眼,她看到了裸湖的高處,那是一片平坦的地方,有十幾個民工正在搭建工棚,地上已經插上六根筆直的木樁,方方正正……
她看到全大玉也在那裡,她沒有看清楚她的臉,能聽到她指揮民工幹活的吒喝聲。
她想走過去,和全大玉再次告別一聲。於是、走沿著一條小路走不定過去,當走到一個底窪處,她停了下來。在這裡全大玉不一定能看到她,而她可以看到全大玉和十幾位民工的一舉一動……對金根姬來說是一處隱蔽的地方。
她看到兩個小夥子跑過去,在一堆木料旁,扛出一根木頭,正準備把它鋸成小段。全大玉跑到兩人面前,不知道說些什麼,兩個小夥子,又把木頭扛回去,換一根長些的找過來了。
在全大玉的指揮下,他們把這根木頭拖到另地根木頭旁,用力把它架在另一根木頭上,這樣鋸起來方便。兩位小夥子是在竭盡最大的力氣工作著。當剛放到另一根木頭上時,它從另一根木頭上滾下來了,全大玉絆了一下,跌倒了,她滿身泥汙地爬起來了。
此時,脾氣暴臊的全大玉沒有生氣,上來幫兩個小夥子,終於她搖搖晃晃地把那根又粗又長的木頭,架在另一根木頭上面。全大玉跑到另一處拿來鋸子交給一位小夥子。
這是一把供兩個人拉的大鋸。
鋸起來很不便當,為什麼不便當,可能是兩個小夥子從來沒有使過鋸,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鋸。鋸條總是彎起來,從木縫裡跳出來。但兩個小夥子再把它插在木縫裡,頑強地又鋸起來。汗從他們臉上大滴大滴地掉著,他們已經完全筋疲力盡了。身體不時搖晃著。
“讓我來,你這個毛蛋,一邊歇著去吧!”全大斑馬說著抓住鋸的另一頭把手。
這時鋸得便當多了。鋸下一段圓木頭,又開始鋸另一段。那位換下來的小夥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