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模嫂子,你幹麼跑得這麼快呀,工地上社員還沒有到齊呢。”
全大玉甚至伸出一隻手,彷彿是要抓住她的袖子。不過,她並沒碰著袖子。不過金根姬停住了,金根姬回頭朝去,見全隊長扛著兩把鐵鍁,已經落在她身後,她轉過身步,笑了笑說道:
“俺可沒有看到你,俺看到你能不等你嗎?俺認為俺上工去晚了呢,所以才跑著去——隊長還在路上走,看來不晚。”
倆人並肩走著,金根姬又接著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會開這麼長時間?”
“昨天晚上才回到家的,開了五天的會,快把俺急瘋了。……我問你,勞模嫂子,俺開會這幾天,咱們沙坡莊有沒有什麼亂子吧,”
“沒有什麼亂子,都是一條心的,也沒有什麼派性,”金根姬說。“咱沙坡就這點好,講團結……不過,大塞子有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跑那去了?”金根姬說道。
“大塞子沒有跑遠,他現在是安灌公社革命戰鬥隊的副隊長,”全大玉說。“在公社批鬥姜子運書記時候……我看到了,這個傢伙野毛的狠。”
“噢……姜子運,他的老家,是不是在移村集住?”
“是是是,你認識他,他可是剛剛從縣裡調到安灌公社來,工作沒有20天有被打成了走資派,掛牌子拉到大會上批鬥……就這樣,一個學習班變成了批鬥會。”
提到姜子運,她突然就想到了往事,卻感到腦子裡出奇的清晰有力,他想起了一些事,清清楚楚,就象是歷歷在目——差不多昨天發生的事情。象這樣的回憶,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好象是生活又重新開始似的。
那時候,她在渦河流域被日軍的汽艇帶到移村集附近,日軍正準備槍殺她——應當說她只是一個悲傷和膽怯的日軍慰安婦。而她沒有死在日軍的槍口之下。就是姜子運與懷遠縣巨匪熊大杜兩股武裝把她解救出來——他們把她看成從日軍那裡繳獲的戰利品。
從那以後,在再也沒有見到姜子運,而姜子運的部隊並不知道她是一名慰安婦,當時他們只是把她說成是一個東洋女人。不過聽說,他帶領隊部投奔了共黨。
……是的,能活到今天,是他沒有她當成日軍被給殺掉。她並不是狠他,而且是感恩。如果能再次見到姜子運,她會提起往事的,會向深深地鞠一躬,並說聲謝謝的。
“我知道的姜子運”金根姬說。“1938年夏天就認識的,他可以是一位軍人出身,解放前當過移村集當過共黨的區長,也算是一位老革命吧。”
“剛以開始他被打成走資派,他也認了,並作用力深刻地檢查……他還說,這也是形勢的需要,幾乎每個公社書記都被批鬥了。……勞模嫂子呢,我跟你說,這場大革命與以往的大革命有所不同,要用文鬥,不用武鬥。是一場觸及人們靈魂的大革命。姜子運書記也自覺地進行了鬥私批修。不過,批鬥兩天後,安灌公社革命戰鬥就奪權,人們覺得不過癮,把姜子運書記打成了土匪和反革命,姜子運書記當時氣壞了,把掛在脖子上的牌子給甩了。”
“噢……前幾天我也聽說了,公社書記的一條腿,被安灌公社革命戰鬥的年青人給打斷了……他們這樣說,也不知道真不真。”
當然,金根姬只是懷疑,只是向談得來的人,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可以這樣說,眼下能談的來的人,就全大玉一個了。
“啊,”全大玉應了一聲,然後,他只是站在那兒。他什麼也沒想。好象沒有什麼可想的。
“勞模嫂子,你是治淮勞模,我是一名黨員,咱們可不能聽信謠言,”全大玉接著說。“批鬥姜子運書記的時候,我都在場,根本沒有打人這會事情……那**派來的解放軍6408部隊,已經駐紮的蒙城縣師範大院了,他們來是幹什麼的?就是要果斷的制止了武鬥。姜子運在開會時說道,決不能聽走資主義當權派的謠言,你們回去後,要好好地批謠。走資派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象挑動群眾鬥群眾,咱們無產階級革命戰士,堅決不能答應。”
“怎麼……姜子運書記沒有被打倒,他還出來講話了?”金根姬問。
“要打倒姜子運書記是打倒他的錯誤思想,不是打倒姜子運書記的這個人的職務。姜子運還是我們公社書記嗎,雖有不足,可以改正,這也很正常的。在公社俺五天的會議,批鬥姜子運有三的時間,最後兩天只給姜書記講會的權力。……他們這些人為什麼狠?我也看出來了,這些壞蛋就是看姜書記資格老,當上公社書記,而自己沒當上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