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我心思略略轉過這一句話的時間裡,墨夷的眼睛已經現了蒼涼,他一笑,笑容剎那枯寂,抬手阻止我,整個身子也像是恍然之間被什麼重重擊了一擊,他啞聲道,“別說,我都知道。”
我被他這忽然頹喪下去的模樣惹得心臟一軟。
我自我反省,明明自己沒有做什麼,卻又偏偏彷彿做了天大的對不起他的事。我心頭一哽,便慌忙寬慰他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差別。”
我這邊一廂情願當了這是寬慰,沒想,墨夷卻大大地不領情。我沒說話還好,我這一說,他原本枯寂的眼睛又乍然復活了,滿滿的全盛了鮮活的怒。
那樣的怒,明顯被壓抑著,卻有更明顯的洶湧。他緊緊地看著我,眼睛裡那又深又沉的黑色,漸漸醞成了漩渦,就彷彿是想要將我一口吞下去,骨頭渣也不剩。
我猛然意識到不妙。
我慌忙後退兩步,就要轉身跑開,離他遠一點。然而,我剛剛轉過身去,身體卻驀然一緊,墨夷從身後將我緊緊地抱住。
他用力把我按在他懷裡,頭埋在我頸間,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剋制,又低又沉又啞,“玉兒……不一樣。”
我被墨夷這時的氣息惹得背脊一涼,也不和他糾纏,雙手就用了力去掰他環在我腰間的手。沒想,我剛剛開始動作,墨夷卻忽然鬆開一隻手,便用了這一隻手,一掌將我反抗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他的手掌裡。
他控制的力道太大,我心道不好,立刻便開口叫人,“阿因……”
然而,我不過剛剛出聲,身子卻立時被墨夷扣住,用力翻轉過去,正正對上了他暗流遽湧的眸子。我心頭一懾,就要再叫,不想,我剛剛張開嘴,眼前一黑,墨夷竟低頭下來,他的唇舌正正堵上我的唇。
我呼救的聲音便在與他糾纏的唇舌之間被化開去。
我的大腦裡有片刻的混沌,就在墨夷吻上我的那一剎那,不,或許比一剎那還要更久,我感覺到他急切的氣息想要往我的身體裡侵犯,鼻間暖暖的藥香,還有某種熟悉的氣息,我頭腦一陣昏沉,卻隱隱流竄著一股疼痛,使我恍惚間,呆立原地,竟就這麼任墨夷的唇舌登堂入室,撬開我的齒,勾、引我的舌。
他的手緩緩移到我腰間,扣緊,將我壓向他。唇舌上的動作,原本激烈更隱隱帶著瘋狂,卻又像是察覺到我的失神,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我,隨即,動作也逐漸緩慢下去,變得溫和耐心。他挑起我的舌,循循善誘一般帶著我糾纏。
就是在這樣的纏綿之下,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裡,我神識裡彷彿猛然湧過什麼,又重、又烈、又急劇,就像一剎那的山洪暴發,洪水連帶著所有的,活著的、死去的、或者原就沒有生命的,一起沖刷下來,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重重撞在我身上。
有一個瞬間,我整個人被撞得神志不清,然後,就在那神志不清裡,我竟緩緩動了動唇舌,主動往墨夷靠近。
細微到甚至連我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動作,墨夷卻感覺到了,他猛然睜開眼來,眼睛裡那兩簇漩渦正正對上我的眼睛,隨即,抱著我的手臂緊了。我只覺自己輕旋了一個圈,便已倒在床榻之上。
他覆在我身上,吮吻變得更加洶湧急切。
他的唇舌動情地移到我的耳根邊上,低低地喚我,“玉兒。”
我不知是因為他叫我時,那隱隱顫抖的嗓音,還是隻因為他喚我時,噴灑在我耳根處的熱氣,我渾身不由自主輕顫,卻又在這莫名的顫抖裡,我聽得墨夷低低一笑。
像是滿足,像是夙願得償再無所求的滿足。
然而,我卻什麼感覺也沒有,除了,耳邊那悽悽切切的琴音。
我覺得,我的腦子裡似乎藏了一把古琴,墨夷的親吻、嗓音還有低笑,就像是手指一樣,隨意翻動,就撥弄著我腦子裡的琴絃。有斷斷續續的琴音在我耳邊迴盪,卻絕不是喜慶的樂調,而是悽婉的,絕望的。
我的頭隱隱作痛,然而,比起痛來,我卻更想哭。
心底裡,像是有莫大的悲哀,旋繞膨脹,幾乎要爆裂出來;可是同時,我卻又在這膨脹裡覺得空蕩,彷彿,我曾經失去過什麼,很重要的,失去了,也帶走了我的所有。
胸口那處,涼涼的,又間或著暖暖的,還有或輕或重的……舔舐吮吻。
我猛然清醒過來,低頭,只見墨夷已經將我的嫁衣解開了大半,我正赤、裸了上身被他抱在懷裡,他低頭,正正親吻著我的……胸!
我只聽得“轟”的一聲,我身體裡所有的氣血還有那股不知名的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