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怎麼可能跟一隻魔有瓜葛?

無極觀的東廂在一夜之間毀於濃煙烈火。第二天早晨,陸離來請徐長卿入宮時,晨霧中只見一堆溫熱的廢墟旁站著一個散發披肩的青年。火場裡仍有餘燼未熄,細煙流雲般遊匝在青年身周,似霧似靄又似幻夢,陸離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這是徐長卿。

徐長卿道髻散了,嘴角隱然有血跡,袍襟上又是炭灰又是塵土,狼狽的儀容與平靜的神情毫不搭調。看見陸離,徐長卿飽含歉意地解釋說:“昨天夜裡禪房著了火。火勢起得太快,貧道要救時已經來不及了。”

“天后原打算命工部在年底重修東廂,如今燒了正合天意,道長不必太過介懷。”陸離嘴上說得平和,目光卻狐疑地掃過徐長卿懷裡的長劍。徐長卿下山時並沒有帶劍,這一點他記得清清楚楚。火是怎麼燒起來的?為什麼來不及撲救?來不及救又怎麼不喊人?

陸離一邊吩咐侍從“去把後院收拾出來給徐道長住”,一邊猜度著禪房起火的玄機。蜀山掌門發散衣亂、臉帶傷容,瞧情形顯然經過一場惡戰。徐長卿不明說,他也不揭穿,對上只稟報說:無極觀東廂年久失修,因燭火傾覆燒為白地。

接下去的幾天,徐長卿奔波於太極宮的百座殿閣之間,探查皇城鬧鬼的真相。好奇的宮人們簇擁在徐長卿經過的遊廊上,爭相一睹蜀山掌門的仙姿逸貌。在宮人討好的攀聊中,徐長卿聽到了更多你死我活的爭鬥故事。在這些故事裡,落敗的唯一結局就是死,死人不願離去,亡魂徘徊在原地伺機向活人復仇。徐長卿想:這或許就是國師所說的妖鬼肆虐的根源。不過亡魂再怎麼作祟,也不至於引發天象異變啊?

“皇城中雖有亡魂作祟,但是情形並不像國師說的這麼嚴重。”徐長卿曾就自己的疑惑試探過陸離,陸離只笑著反問了一句:“難道道長以為天后夜不能寐不重要?”

徐長卿無言以對。回顧之前武后垂簾聽政的七年,江山無恙百姓樂業,偶有戰禍天災,但仍堪稱太平盛世。既是明主,又何分男女?一連數夜,徐長卿忙著在深宮禁苑中收伏亡魂,收伏的亡魂被他小心翼翼地封入安魂瓶,以待日後帶回蜀山超度。

太極宮因此寧靜下來。

久違的酣眠使得武后鳳顏大悅,慨然下旨要為蜀山掌門築建迎仙院。徐長卿在朝堂上婉言推辭了武后的賞賜,但卻無法阻止他的名字在長安百姓的交口稱讚中聲名大噪。

八月末的一個黃昏,溽熱的暑氣蒸得蟬鳴聲都有點兒有氣無力。徐長卿回到無極觀時,金烏正當西墜,他沉思著是不告而別悄悄回蜀山還是留下查明兇星因何現世,忽一抬眼看見一個傲岸的身影立在道觀前的石橋上。

折射的夕照晃得徐長卿眼目一眩,“重樓!”二字脫口而出。重樓聞聲轉身,最後一點灼亮映在他的眼底,給徐長卿的感覺就像看見了一匹長著獠牙的兇獸。

“閣下——又來做什麼?”

徐長卿只一驚就恢復了常態,重樓聽了這一聲“閣下”卻禁不住冷笑:“少假惺惺的裝模作樣!”

徐長卿被斥得莫名其妙,張了張嘴想跟重樓講理,又想起跟重樓講理無異於對牛彈琴。無奈之下無助地嘆了口氣:“閣下到底想怎樣?”

他一口一個“閣下”,重樓聽了只覺得沒來由的火大。這幾天重樓一直冷眼旁觀著徐長卿的一言一行,看他與宮人款款交談、聽他與國師互相試探,連日觀察的結果是魔尊驚異地發現印象中迂腐頑固、一本正經的小道士居然會笑。

徐長卿是在聽完一個老宮人連說帶比劃地敘述中元節時如何親眼目睹一隻赤發戴角的惡鬼從天而降的經歷後,突然失笑的。笑容輕淺,先是春風偶過枝頭,緊接著是花落水流紅,使得一池春水也輕狂了的笑意。那種明淨無邪的情緒,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重樓稍一失神,錯過了徐長卿跟那個老宮人的談話。然而彼時莞爾輕笑的徐長卿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記憶裡,與此刻冷然面對他的徐長卿判若兩人。

論法力人類在六界中不過是螻蟻,哪是自己對手?可是眼前這人一舉一動都牽動著自己的心魂,簡直像專門為剋制自己而生的。先不說橫刀奪愛的前仇,只憑夜夜擾亂自己夢境,重樓就堅信徐長卿是故意來跟自己為難的。

他恨不能殺了他,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下手。

徐長卿見重樓臉色陰晴不定,只道重樓又要翻臉。

他錯身退開幾步,十根手指無意識地捻了術訣在指間,口中仍娓娓勸道:“閣下現身人界,惹得人心惶惶。我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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