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宴時索圖蘭的講述中似乎可隱約窺到一些端倪,不過羅飛還是希望能得到更加權威的解釋。
“周老師,你對那個所謂的‘蠱術’是怎麼看的?”羅飛此時轉過身來問道。
周立瑋此時正和其他兩人一樣,坐在床鋪上發呆,似乎各有心事。聽見羅飛的問話,他顯然一時尚未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心不在焉地喃喃嘀咕著:“蠱術?蠱術……”
“是的。”羅飛加大音量,往前走近了兩步,直到周立瑋抬起頭看著自己,這才繼續說道,“在龍州時,你曾給我做過一堂關於‘恐懼症’的講座。今天聽到索圖蘭提起蠱術,我立刻便把兩者聯絡了起來。也許我們要揭開龍州案件的真相,關鍵的點就在這個地方了。”
周立瑋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那些恐懼症的患者,其實都是某種蠱術的受害者?”
“很有可能!李定國當年也正是透過這種蠱術來控制他手下的軍隊。現在我想知道,這蠱術到底是什麼?透過什麼樣的手段能夠控制一個人的精神?我希望你能從專業的角度給我一些答案。”羅飛的雙目中閃動著炯炯的光芒。
“那我就從‘蠱’這個字開始講起吧。”周立瑋添了添嘴唇,拉開篇幅說了起來,“‘蠱’,上面是個‘蟲’字,下面是個器皿的‘皿’,這是一個典型的會意字,表示養在容器中的蟲子。古人認為蠱具有神秘莫測的性質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蠱,可以透過飲食進入人體引發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亂。傳說中製造毒蠱的方法,一般是將多種帶有劇毒的毒蟲如蛇蠍、晰蠍等放進同一器物內,使其互相齧食、殘殺,最後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蟲便是蠱。”
“這麼說來,‘蠱’其實是和‘毒’緊密相連的?”羅飛若有所思地說道,“那麼,蠱毒究竟有沒有可能造成人精神上的疾病,比如說,極度恐懼之類的。”
嶽東北此時也被兩人間的對話吸引住了,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周立瑋,畢竟,中午的那場經歷對他來說同眼也具有刻骨銘心的效果。
周立瑋點點頭:“當然有可能。‘毒’,從科學上來解釋,就是人體所不適應的化學物質。在龍州時我就講給,任何精神上的疾病歸根結底都是由人體內的化學分泌失衡造成的。所以透過特定的化學毒素,完全可以造成把人嚇瘋的效果。這是實實在在的科學,與巫術、鬼怪之說毫無關係。”
“是這麼回事?”說話的卻是嶽東北,他搖晃著那碩大的圓腦袋,“化學毒素,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
羅飛略感奇怪地看了嶽東北一眼,嶽東北明白他的意思,咧開嘴一笑:“我所有的研究有一個準則,就是以事實為依據,決不會死抱著對自己學派有利的觀點不放手。在剛才的問題上,我認同周教授的說法。而且這並不代表你們推翻了我的學術。惡魔以下蠱投毒的方式作惡,這也完全講得通。否則,那蠱術已經消失了三百多年,為何會伴隨著血瓶的破裂而重新出現?這一路以來,與李定國相關的種種神秘徵兆和趙立文等人的死亡,又怎麼解釋呢?”
羅飛低頭不語。的確,這些問題現在仍是撲朔迷離。他們本來是為了調查在龍州出現的神秘病症,目前剛剛有了一些頭緒,可是卻又牽扯出一片更大的危機和謎團。
“難道是那個人下的蠱?從龍州開始……”羅飛輕聲說著,像是自言自語,隨即他又搖搖頭,再次沉默片刻後,他丟擲了心中那個最大的疑問,“他究竟是誰呢?”
“那個人”顯然就是指在中午出現的神秘魔影。聽羅飛提到“他”,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各自回憶起自己的那段遭遇。
“白寨主,也許你能夠解答這個問題。”周立瑋忽然冷冷地說道,“所有的人中間,只有你在清醒的狀態下,和‘他’有過接觸。”
羅飛也凝起目光看向了白劍惡,他其實也早想這麼問了,只是在安密等人突然出現後,一直都未找到合適的機會。
白劍惡苦笑了一下:“我已經說過了,我只看到‘他’的眼睛,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容貌。”
“那你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把‘他’放走了?”周立瑋追問道。
“我攔不住‘他’。你根本不明白‘他’有多麼可怕。”白劍惡的聲音打著顫,完全不像是叱吒一方的寨主,“‘他’的力量,‘他’的仇恨,全都燃燒在‘他’的雙眼中,不會有人敢與‘他’對抗的。”
羅飛冷眼打量著白劍惡,這個人滿臉都是瀕臨絕境的表情,但偶爾目光閃動,卻又透出心底仍然殘存的一絲僥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