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妹妹擅長畫畫,但卻沒料到會這麼好。他不是為此感到驚訝。只是畫中的女人與他渴望的似像非像。雖然她們很相像,但這絕不是他每次閉上眼睛看到的女人。畫中的女人很高貴、莊嚴、典雅,活脫脫一個貴族小姐。
在閃著金光的衣裙裡,她的頭髮紮緊,甩過肩頭,頭戴王冠,她簡直是中世紀的皇后,高傲不屈——是的,安娜斯塔西亞抓住了那種人們不能輕易辨認的美麗。
天哪,他在想什麼?她就是個演員!這就是一場戲,姿勢。裝扮。
他摸摸安娜斯塔西亞的肩說:“她看過了嗎?”
“沒有。”
“她不讓我看。”凱瑟琳聽到這個問題插進來說。“她就像保護皇冠珠寶一樣保護它,真有那麼可怕嗎?”
“不,一點也不。”他看到安娜斯塔西亞聽到這個問題僵住了。“凱瑟琳,你出去一會兒好嗎?我想和我妹妹說句話。”
“當然可以。”
凱瑟琳對他表現出的冷漠很是吃驚。她到底在等待什麼?他的漠然說明了一切,安娜斯塔西亞說得沒錯。凱瑟琳在無意識地期待,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現在她的心中充滿沮喪,她覺得自己想哭。
房間裡,安娜斯塔西亞轉身面對哥哥。他還盯著畫像在看。“怎麼樣?”她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不滿情緒。
“你為什麼不讓她看?”
安娜斯塔西亞被這個意外的問題問住了,“為什麼?”她思索了很久,“為什麼,因為如果她看到畫中沒有立即成像肯定會拒絕再為我坐上很久,”她聳聳肩,“或許對凱瑟琳沒這個必要。她很懂畫畫,知道不能評判一幅未完的畫像。她很耐心,從不介意坐上幾個小時。你看,我已經畫了很多,快完成了。”
季米特里還在盯著這幅畫看,他在想凱瑟琳如此耐心地坐上幾個小時在想什麼。她想過他嗎?她還記得他們那一夜的歡樂嗎?他最後的計策有效嗎?他說不出。
“我要這幅肖像。”他突然說。
“你說什麼?”
他不耐煩地看看她。“別讓我重複我的話,娜斯塔亞。”
“不,你別想得到它。”
她拿起畫筆,在黃色顏色中狠狠一戳。季米特佇立即抓住她的手,把它高高舉起,不讓她毀了這幅畫。
“你要多少才肯賣?”他要求。
“你不能買,米特。”她以拒絕他為樂。“這畫不賣,而且我打算送給凱瑟琳,這次乏味的旅行有她作伴,我很高興。”
“那麼你要什麼?”
“什麼都不。”她停頓了一下。他很認真。如果他真的那麼需要這幅畫,或許她可以向他提出要求作為交換,“你為什麼要這幅畫?”
“這是你畫得最好的一幅。”他簡短回答。
她皺起眉。“凱瑟琳在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覺得。‘有那麼可怕嗎?’‘不,一點也不,’”她模仿他的語調。
“你開個價,娜斯塔亞。”
“我要回英國。”
“現在不行。”
“那麼我自己選擇丈夫。”
“你太小,不能作這個決定。但是你可以拒絕我的選擇,如果你的理由是合理的,米沙在世時不會允許你這樣的。”
的確如此,他們同父異母的哥哥從不關心她,或許會幫她找一個戰友,草草了事。季米特里給予她的權利可比米沙大多了。
“如果你所謂合理的標準與我不同呢?”
“比如——?”
“年老的、醜陋的。”
季米特里笑了,這是這麼長一段時間來他第一次對安娜斯塔西亞友好。“都是正當的反對理由。”
“你保證,米特?”
“我保證幫你找個你能接受的丈夫。”
安娜斯塔西亞也笑了,既是為自己最近的行為道歉,又是喜悅。“這幅畫是你的了。”
“很好,但她不能看。娜斯塔亞,現在不行,完成後也不行。”
“但她期待——”
“告訴她畫打翻了,顏料都毀了。”
“為什麼?”
“你畫的不是真實的她,而是她希望我們相信的那個她。我不希望她知道她表演多麼傑出。”
“表演?”
“她不是貴族小姐,娜斯塔亞。”
“胡說,”安娜斯塔西亞笑著反駁,“我和她一直呆在一起,米特。你難道認為我還區分不出一個淑女和一個農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