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臨將臣的念頭開始隨著他的思維在走,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時機,便趕緊又道:“其實你的知見並不算什麼,與其他生命的知見,雖然內容有不同,可對生命的障礙作用都是一樣的,都是造成幻像,迷失本體。只不過你在此處的幻像堅固難破,而別人在其他地方陷入太深,但在本質上,都是沒有區別的。就好像有些人重名,有些人重利,選擇取向雖有不同,但根源都源於‘我執’中的自我認同,因為有些人需要用名來證明自己,有些人需要用財富來證明自己。”
臨將臣點點頭,沉吟不語。
劉迦思量片刻,又道:“佛門禪宗裡面,有個參話頭的法子,比如一天二十小時都在不斷追問‘唸佛的人是誰’,用這個法子可以不斷否定對眼前這個‘我’的認同,不斷否定這個‘我’的慣有知見。假以時日,從前堅信的一切漸漸被懷疑所代替,那些妄念漸漸不會隨著習慣的知見時起時落,總有那一天,忽然全身上下被濃重的疑情困住,所有的念頭都沒了出路,自性的本來面目破障而出,許多知見就如塵埃落下,灰飛煙滅了。”
臨將臣被他說得興奮,怪笑道:“真有那般容易?”
劉迦指著遠處的急速奔騰的河水,心神微過,那河水忽然“嘩啦”一聲,從中斷開,前浪已去,後浪被阻,河底陡然而現。他收斂心神,那河又如失去了閘門,繼續奔流下去,瞬間便將剛才陡現的河床淹沒了。
臨將臣扭頭樂道:“你沒事幹了?耍神通斷水乾嘛?想降低階別、滔光養晦地去做河神?”
劉迦心中鬱悶,飛起一腳,將他踢出甚遠,又五指伸出,將他拉回身邊。臨將臣在他面前,全無反抗之力,被這急速的拉扯弄得難受,立時大罵道:“他媽的,你這爛教授,自己沒辦法讓學生明白你的理論,找老子這作學生出氣是不是?”
劉迦一腳踏住臨將臣,惡罵道:“我現在給你上課,你給我聽仔細了!呆會考試不及格,我直接讓你留級,變回小殭屍吧!”
臨將臣見他火性猛起,心中暗懼,急道:“聽說作菩薩的人個個都是好脾氣,你一會兒特親切,一會兒又這般暴燥,算哪門子菩薩?你現在這樣子,該算是嗔怒了吧?我又不是喜歡嗔怒的阿修羅,你可別說是示現一個阿修羅的形象來度化我,這種鬼話我可不信!就算你要示現什麼,按經書上講的,你也該示現一個殭屍來度我才是。”
劉迦心中暗笑不已,但臉上依然故作兇惡狀,對臨將臣怒道:“關於為什麼我要發怒,也會在這堂課上講明白!”臨將臣無奈苦笑,叫道:“反正怎麼說都是你有道理,行了吧?你說吧,我聽著吶。哎,你別老是踩著我啊,你現在的力氣多大啊,弄得我筋骨都快斷了。”
劉迦見他大現懼意,知他被自己嚇住,一時半會兒心思不會亂跑,趕緊指著那條河,沉聲道:“咱們打個比喻。剛才那條河的河水,就是你那連續不斷的知見造成的相續相,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我忽然斷開那水,你下子便能看見那河底,就相當於用了一個法子打斷你的相續相,猛地見到了那河床的本來面目。中斷相續相,就能見性,明白了嗎?只要你見過一次河底,再換千萬條河,你都知道他本來的樣子了,再不會被河水流動的假相迷惑了,以為那河床也在跟著河水一起在流動!”
臨將臣一見半解,若有所悟,但心中對剛才劉迦扁他一事依然不滿,故作無奈道:“就算你說的是對的,可你還沒解釋為什麼剛才你會發怒?”
劉迦怒道:“那河水就相當於我自個兒的業識慣性,我雖然偶然中斷了相續相,見過河底了,可那河水多年來一直在那兒流著,慣性還在,也就是說我的積習尚在,火氣還在,嗔偶爾也會有,還需要繼續修練,透過斷掉水源、分流疏導的法子,讓那河水流乾淨不就行了!”
臨將臣接嘴道:“可那河床既然在那兒,說不定又會有另外的河水流過來呢!”
劉迦伸腳又將他翻了個跟斗,笑罵道:“他媽的,倘若我能斷掉水源,也就相當於沒了種種妄心執著,那新的水又從哪裡來?你這渾人倒是會狡辯得很,我只是打個比方,告訴你如何見性,你卻越扯越遠。”他玩心忽起,指著臨將臣道:“別又說什麼‘就算沒了水源,那下雨怎麼辦’之類的鬼話,下雨也在我剛才指的水源之中。”
臨將臣此時已知劉迦深義,一躍而起,呵呵笑道:“行了行了,小白臉,你講的道理我明白了。你是想說,不管用什麼法子,只要能中斷業識慣性,打破那相續相造成的幻覺,就能見性。見性之後,就算有許多積習尚在,但心中的觀念已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