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無體元神正是他當年留在神識根處的惡靈,經他用地藏十輪心法長時間的熏習後,剛才終於徹底擺脫幻境,重得自由。
這群人一直在胡言亂語,忽然不見了劉迦的靈體,一時目瞪口呆起來,有人道:“咦,這小子沒入虛空了?”另有人疑道:“難道是魂飛魄散了?徹底沒了?”還有人怪叫道:“說不定是因為這小子沒做無體元神的經驗,瞎折騰,輪迴去了!我說嘛,一個人長得太帥,心思總放在女人身上,往往在修行方面就會差一點,遇到生死大事就不如咱們這些醜鬼鎮定。”也有比較理智一點的人說道:“傻瓜,修行好壞和一個人的長相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咱們長得醜嗎?再醜能比得過冥界的鐘魁?這小子的修為遠在咱們之上,咱們都能闖過昏沉這一關,他難道闖不過?你有見過老師比學生還笨的人嗎?”此話一出,立時有人反對道:“瞧瞧這話怎麼說的?老師比學生還笨,這種事可多了,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話可就是這麼來的。”
劉迦返回定中,再次看不到自己的形象,微感詫異,法眼所見,遠遠近近,所能感知的諸天諸界,無一不是虛空一片。他暗道:“難道我的本來面目就是虛空?一切都是假的?倘若一切都是假的,此時生出這個念頭的我又是誰?”
他以前有身體的時候,本來沒這麼多疑慮,在學習的時候,也習慣把書上所講幻有的東西和真實的東西,以一種層次分明的邏輯來理解。比如書上說,意識背後會有末那識,末那識背後還有阿賴業識。他沒有相應的感性認知,便會以純粹的前與後來判斷,他當時為臨將臣解咒的時候,曾在臨將臣的神識處看到末那識的位置果然處在意識之後,這種幻像從何而來?便是他這些觀念所致。特別是像他這樣的修行者,控制心念的力量極大,一不留神,幻境便難辨真假地出現在面前。其實書上所說末那識在意識之後,只是一個善巧方便的比喻,比喻操控者與被操控者的層次關係,但大多數修行者,很容易在這些問題上依文解意,而走上岐路。
換句話來說,倘若諸多知見的源頭,在人的身心上,真有那麼鮮明的物理位置,那修行的事變得多簡單啊,先定位所有知見體系在人身心上的座標,找大丑用個什麼科學方法,直接擊穿其障礙,那知見體系一破,個個都轉眼成佛了,何必苦苦修行呢?其實心既不在內,也不在外,更不在中間,意識所能猜測與揣度的地方,皆非真心之所在。劉迦當初會自陷困境,險些釀成大禍,當時除了臨將臣的神識力量過於強大給他帶來干擾以外,這觀念上刻舟求劍的誤解也是其根本原因所在。
他此時沒了身體之後,直接要面對的便是種種知見。他本以為沒了身體的障礙,深入定中,便能見到意識背後的末那識、或是阿賴業識,又或是見到真性,可這次卻讓他意外之極。由於他前時對無相的意境領悟加深,許多幻念不再起作用,這一入定,沒有看到他從前在臨將臣處所見的末那識所在,也別說什麼阿賴業識了,更不用提什麼明心見性了。反而見到的是茫茫虛空,這讓他一時無所適從,彷彿憑欄倚處,竟落了一個空。
劉迦楞在那虛無飄渺的境界之中,越發感到困惑起來。進,不知該向哪個方向去悟,畢竟一切已成空境,既然已空,萬物皆幻,又需要去悟得個什麼?退,原來的境界絕對不正確,因為一旦退出去,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避過昏沉,只有輪迴。進退兩難,使他完全蒙了。
劉迦不知,他前時散功之際,除了神識處那群惡靈知道以外,四周遙遠的星河中,也還有人在呢。只不過他當時過於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沒有注意到罷了。誰?就是那群逃出去的僧人。這群和尚見臨將臣發難,從其舉手投足間的姿態,已知道先前錯估了臨將臣。那慧岸心念如電,當機立斷地喝退眾僧,避開臨將臣的鋒芒,轉入內院,念動咒訣,一齊來到那暗點之外。
慧真拉過慧靈和慧遠,問道:“剛才臨將臣有沒有傷到兩位?”慧遠剛才失手被擒,心中兀自憤憤不平,此時見慧真問起,立刻罵道:“那死殭屍趁人不備,專施邪術……”慧靈知道臨將臣先前那一抓之力,大有文章,並非只是邪術,但要他承認被臨將臣這惡人一抓之後,全無反抗之力,心中又多有不甘,也在一旁垂頭低語道:“這殭屍手段有些奇特,是咱們從未所見,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忽見慧岸厲聲道:“還不閉嘴!”兩人驀地見到慧岸發怒,一時愣住,慧岸瞠目喝道:“自以為是、功高我慢之極!那臨將臣是何等人物,憑你們倆的修為,敗在他手下本是應有之事,何苦在這裡死要面子的詭辯?你們眼中難道只有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