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本來正在疑惑,被此語猛觸心機,驀地豁然開朗,似覺一些捆綁在心靈上的諸多負擔剎那間解開了似的,隱隱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喜悅,就如一個旅行者在漫漫長路上忽然得知前途一片開闊與光明,心中莫名昇華起絲絲清涼快感。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忽然間襲來的興奮,一時間左跳右躍,抓耳撓腮,連聲怪叫,就如一隻安靜不下來的猴子一般。
崔曉雨在一旁憂道:“我哥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這蹦來跳去的,是在幹嘛?”蘇東坡在一旁笑道:“由得他吧,人之一念自知非,心中靈光常顯現,他正享受那靈光突現的喜悅呢,雖然這靈光並非徹悟頓悟的大自在,但也沒那麼容易招之即來,難得難得。”佛印微微笑道:“任何人都會靈光乍現之時,雖只是偶爾的通達,並不能帶來無上智慧,但卻可以在漸積漸累處,終有了悟之日。”
果然,劉迦的喜悅並沒維持太久,漸漸原形畢露地恢復常態而平淡下來,轉身見到眾人異樣的目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嘿嘿訕笑道:“我見佛印大師說得好,難免開心一下,嘿嘿。”眾人盡皆莞爾,搖頭嘆息不已。
一行人一邊聊天一邊向蘇東坡的住處而去,卻見一個公差在見此等候良久,見到蘇東坡,立時滿臉堆笑道:“大學士,恭喜恭喜,太后有旨,令你即可回京任職。”蘇藹坡驚喜道:“真得?有這等事?”咱們暫且略過那公差宣讀聖旨這類無聊舉動,無非就是念“奉天承運……”這些大家在電視劇中都聽了無數遍的東東,毫無創意……當然,這種公文也不敢有創意,隨便創意可是要殺頭的。就如坐在機關裡面的哥們兒,喝完茶且看完報紙後,無聊之餘,想弄幾道公文下去讓大家點評一下,那也是有規距的。紅標頭檔案該是什麼格式、行文如何講究,該蓋什麼級別的章,要不要落下“請某某人閱”之類的話,那都是不能亂來的。
蘇東坡接完聖旨後方知,原來那王安石新政之下,民不潦生,諸亂竟起,如今司馬光當政。這司馬光看得起蘇大鬍子,便要請他回京呢。蘇東坡聞言,當下仰天長嘆道:“終於可以為國效力,一吐胸中悶氣了。”他此時心情好極,轉頭見到大熊貓,立時笑道:“這畜生皮毛黑白相間,兩隻大眼睛滴溜溜直轉,多可愛啊。”又見一側劉迦笑意堆臉,不禁拍拍他的肩,讚道:“年輕人,青春無敵、前途無量、後生可畏啊。”眾人聞言盡皆開懷大笑,不禁暗暗嗟嘆道:“那佛印說,魔與佛總在一念之間,果然不差。”
當下眾人徑向開封而去。說起開封,想來有些聯想豐富的朋友定會隨口唱道:“開封有個包青天……”可咱們記述的故事與那包黑炭無關,別想歪了。
眾人來到開封,蘇東坡便直接進入吏部領官誥去了,餘人則由佛印領著到大相國寺安住。這群人閒散慣了,哪住得慣寺院?當下來到街上游蕩。那北宋在開封時,社會非常繁華熱鬧,人口達一百多萬,風光旖旎,富麗甲於天下,但由於太祖開國之後,杯酒釋兵權,武將大多回家享清福去了,使當初的武力大大衰減,朝中滿是文人之弱,也讓北方遼國有機可趁而虎視眈眈。
眾人一路沿著河邊走來,卻見一座寺院寺名為“西林寺”,齊巴魯鬧著要進去看看,眾人剛來到山門處,卻見一群官服模樣的人正圍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議論,不禁都側耳過去。聽見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道:“堯夫,你瞧這西林寺匾額之上的‘林’字,那兩豎直筆而下,卻沒了勾,這種事也有易理可以推敲得麼?”
劉迦眾人聞言之下,盡皆暗暗奇道:“原來那矮子就是邵堯夫不成?”眾人從佛印口中得知此人乃當世易學泰斗,不覺好奇,也都圍了上去,且聽他說些什麼。劉迦向李照夕問道:“林字本來就該直筆而下嘛,哪來的勾?”李照夕笑道:“毛筆書法中的林字,都是有勾的。”劉迦恍然,暗暗罵道:“老子沒文化,下次不要亂問了。”
那邵堯夫笑道:“不錯,天下之事,靜動相隨,動則有變,‘林’缺勾,便是動了,你問這一事,也是動了,有動必有卦,有卦即有數,有數當有相應之理,咱們不妨就聊聊這缺勾的‘林’字。”說著他指向那匾額道:“咱們就用西林二字起卦吧,這匾額上的西字,隨那年月之故,中間出現斷筆,算作七劃吧,林字二木算作八劃,七艮八坤,艮為山、坤為地,兩字合而為山地剝之卦像,這剝卦中五個陰爻而一個陽爻,有猛陰欺陽之意,此寺院必有陰人女子作怪。”
不待他身旁的人說話,一側的僧人已大讚道:“邵先生所言不錯,這寺院近來夜裡常有女鬼侵擾,大家都睡不好覺,害怕得很,卻不知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