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想的。我連正經工作都找不到,哪裡還想得了那麼多。”
“你倒想得開。就是太灰心了些。”甄琰笑了笑,端杯放在嘴邊,卻沒馬上喝。“如果有人看不起你,你也一點都不想戰勝他,或至少能和他平起平坐嗎?”
“我畢竟還是個男人,說不想是假的。只不過我無權無勢,看不起我的人又太多,想了多半也是白想。還是先顧住自己為好。”
“別這麼悲觀。權勢也是慢慢謀來的。而且,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有很多東西可以利用,不見得非要權勢不可。”甄琰放下杯子,朦朧著眼睛,倒在靠背上。見馮虎多少還有些不以為然,又道:“想不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這麼開心?”
“當然想。劉姐就別再賣關子了吧。我都等得心急如焚了。呵呵……”
“簡單這麼說吧,就在這一個星期之內,以前侮辱過我的人,反過來求我保護;以前鄙視過我的人,反過來求我幫忙。你說,我開心有沒有道理?”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劉姐你真厲害。小弟佩服之至。”馮虎這麼說著,一邊就抱起雙拳作了個揖。“請劉姐詳細說說,如何?若是小弟有幸能從中學到些什麼,一定不忘劉姐的大恩。”
“你看金庸太多了吧?”甄琰斜著眼,嘲弄地笑他。“怎麼個不忘法?免費陪我聊天嗎?”
“免費陪您上床都行。嘿嘿……當然,如果您需要的話。”
“我沒那麼多需要。也不敢隨便剝削你的血汗錢。”甄琰看著他,一陣好笑,又一陣憐憫。假如自己處在他那樣的位置,表現未必就會比他好多少。當初求香港佬,求蕭森,甚至求劉鑫的時候,不也是如此這般地卑躬屈膝,連自己回想起來都感到有些可恥嗎?想到這裡,甄琰正了正身體,收斂起笑容。“你別亂說話,好好聽我的故事。”
“哦。”馮虎應了一聲,正色靜住。
周圍忽然變得異常靜謐。甄琰的聲音,即使在她自己耳朵裡,也彷彿響自遙遠的天涯孩角。
“我父母都是軍人出身,小時候一直跟著奶奶住在鄉下。一個很江南的地方,水遠草長,天藍山青。”甄琰停了停,覺得嗓子有些滯,便抿了口酒,喘了口氣。
她沒想到啟齒之際,一切竟還是如此艱難。即使她刻意選擇了從頭說起,後面的話卻還是糾纏往復,不肯輕易出口。那些從未對任何人講過,甚至自己也很少仔細想起的往事,一下子又全都浮現在她腦海裡,象是被什麼人突然灌進來的記憶,破碎而零亂,必須好好整理一番,才能找到拼起它們的線索和次序。
“很美的地方啊。”馮虎輕輕地說著,眼神居然也有些恍惚。
甄琰一時捉摸不清他的反應,便收回目光,繼續說道:“回憶起來確實很美。真實生活卻簡陋得厲害。而且那個老師很可惡,總是說我上課不專心聽講,找個藉口就打我手心,罰我留堂。我那時不懂他為什麼老是要針對我,後來看了那些社會新聞,才明白他一定是那種潛在的姦淫幼女犯。只不過他還沒敢做出來罷了。”
有很多時候,甄琰甚至情願自己的歷史是一片完全的空白。但那畢竟不是空白。所有的那一切,都在她心裡留下了如此堅硬的印記,讓她即使現在想起,胸口都還會隱隱作痛。
“這老師真可惡。”
“幸好我只在那個小學裡呆了兩年。爸爸媽媽復員後,便把我和奶奶接到了城裡。不過他們總是很忙,不怎麼關心我的生活和學業。軍人出身的媽媽更是連家務都不怎麼會做。所以等到我上了高中,奶奶也過了世,我一下子沒了束縛,就跑得很野,整天跟鄰居幾個男孩子在外面逛蕩。甚至還跟他們一起打架,一起泡妞,象是忘記了自己其實是個女孩。”
那是美好的嗎?也許是,當然是。之前在鄉下,之後在深圳,也同樣發生過不少美好的事情,讓她在苦心孤詣之餘,益發感到生命的可貴。想到這裡,甄琰不由有些心驚。一直以來,對命運的怨憤和對成功的渴望,竟將她裹得如此周密嚴實,幾乎淡忘了那些曾經有過的快樂。
只是,這些快樂,遠遠無法和她受到過的屈辱等量齊觀,而且轉瞬即逝,象是蕭森眼裡曇花一現的溫柔。
“劉姐這麼漂亮,那幾位大哥居然可以視而不見?”
“什麼啊。我那時候是個黑瘦的小丫頭,哪兒有一點女人味道。呵呵……”甄琰浮泛地笑著,酒勁一陣陣湧上來,急於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衝上雲端。甄琰連忙嚥了兩口唾沫,重新將隱隱作痛的心,集中在那段最為悽楚的往事上。“後來,我就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