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藍仁德在她身上下了蠱?關於這點,她想都不敢想,她怎麼可能還沒接納他就先愛上他?
但是,藍仁德的確讓她領教到慾望驅策人心的駭人力量,所以她不能讓他成為敵人。趙文易已經辭了原來的工作,沒有退路,她願意幫他最後一次,只要能夠取得藍仁德的允諾,從此她和趙文易互不相欠。
她真美!整個人沐浴在夕陽餘暉裡,美得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藍仁德在不遠處觀察她好一會兒,他比她早到半個小時,所以才看見她由皮包裡拿出那隻戒指。
兩件事阻止他和她接觸,一是那天趙文易介紹她給他認識;二是那天她雙眸含淚地告訴他她愛趙文易。
他仔細想過,他的粗蠻不可能贏得她的芳心,再想起他出現在她和趙文易面前時,她驚駭的樣子……他不禁厭惡起自己。
就在他決定要做個君子的時候,她卻約他出來見面,雖然他猜得出原因,但他未嘗不可以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嗨!”他像個沒事人般的跟她打招呼。
周蘋望向他,悄悄地將戒指收起來。
假日的淡水捷運站廣場人潮洶湧,但是,藍仁德渾身散發出魅力十足的男人味,在人群裡非常醒目。
看見他直直地朝她走來,周蘋突然覺得不自在,原本灑落身上的夕陽此時有若針扎。
“我觀察你好久了。”他來到她身邊,“你好美,整個人像鍍了一層金光。”
周蘋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下意識的迴避他的視線。
“我又說錯話了?”藍仁德開玩笑地問。
周蘋遠眺河面,“跟你吵架比跟你說話容易。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來這裡。”
“拜託,我們兩個能不能正常一點?”藍仁德拉長了聲音。
是呀!她和他為什麼不能像正常人一般的交談?起碼從剛才到現在,她沒有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畢麗呢?”周蘋盯著藍仁德,“她回來了嗎?”
老天,他都忘了!“她上次……”輪到他迴避她的視線,“不久前她從英國打電話給我……”
“你不知道她人在哪裡?”周蘋沒有忽略他的避重就輕。
“她像我媽,有吉普賽血統,最近我又忙……”
“你媽是吉普賽人?”她奇怪地問。
“不是。”藍仁德笑出聲,“這只是個比喻。狂野,懂嗎?我媽是個畫家,在歐洲非常有名氣,我們家的人都流著藝術家的血。”
真想不到。“你怎麼一點藝術家氣息也沒有?”她衝口而出。
“我的藝術天分表現在另一方面,跟我回家,我證明給你看。”
周蘋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畫家老媽加上黑社會老爸,真夠他受的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藍仁德見她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便自嘲地說:“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你就認為我是個怪胎。”
“所以你才老愛惹我?”她訝異地問。
這就有點難解釋了,“我知道有些時候我很可惡,”他苦澀地說:“可是,每次遇見你我就變得不對勁,我千方百計的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可是我總是用錯方法。”
“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周蘋認真道。
藍仁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對他這個老師口中的壞胚子而言,她一向都是遙不可及的,她備受父母疼愛、師長讚許,在她面前,他總是感到自卑。
沒想到她居然一跟就看穿他!
太陽已經完全落入海平面,海風吹得周蘋渾身舒爽,這是第一次,她和他相處得像是文明人。
“你餓不餓?”她問,“沿著堤岸走下去,下面有好幾家海產店,我們去好好的吃—頓。”
“你請客?”藍仁德挑著眉問。
“當然是你請噦!”周蘋笑著說,“你是揚升的主管,別這麼小氣。”
她從來沒有對他笑過,藍仁德只覺得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跳舞。
兩人沿著河岸往渡船頭的方向走,途中兩人都沒有交談,只是靜靜地欣賞風景。
藍仁德選了一家露天海產店,但是店裡高朋滿座,他們只好站在店門外等待。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突然開口,“畢麗闖了什麼禍,讓你非得翻牆找她不可?”
“她幫兩個同學竄改電腦裡的成績。”周蘋眼睛盯著一隻大龍蝦,“班主任很生氣,因為她還刪除了新、舊生的繳費紀錄,班主任要我逮她回去讓檔案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