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叫人聞風色變的大字——“東緝事廠”。這兒,就是明朝另一個特務機構的所在地,東廠了。
東廠,建立於成祖之時,因為首領都由皇帝親信的太監擔當,所以一向以來就比錦衣衛更得天子信任。如此他們的權力自然也就在錦衣衛之上,甚至有時還管著錦衣衛了。也正因這裡管事的多是閹人,他們行事比錦衣衛更歹毒,叫人不敢靠近。久而久之,東廠及這條衚衕附近就沒有人敢住了。
在離著大門尚有七八丈距離時,為首的錦衣衛大漢就已跳下馬來,其他人也趕緊下馬,步行向東廠而來。
即便他們是錦衣衛,手上多少都有些人命,走在這條衚衕裡被冷風一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為首那個四旬出頭,面目精幹的漢子在來到大門前後只吩咐了一句:“候著。”就打響了粗大的黃銅門環。
這東廠也確實是怪,門前除了兩隻石獅子外,居然就沒有看守門戶的人。而且連大門都是禁閉的,完全沒有一點朝廷衙門的自覺。
但這也是它的特殊所在了。東廠的職責就是監察百官,卻不用向任何衙門負責,一般人也不敢來這兒,來這兒的都是被捉進來的,試問又怎麼可能需要開門納客呢?
過了片刻之後,才有個不起眼的陰鷙青年把門開啟了,一見來人,臉上勉強擠出了些笑容來:“原來是劉都督到了,來得還真是快哪。”原來這個眼下看著極其拘謹的中年人就是如今錦衣衛的指揮使劉守有了。
要是有其他人得知他這個時候趕來東廠,必然會感到心驚膽戰的,不知這兩個讓人談虎色變的特務機構又要有什麼大動作了。
劉守有也是一笑:“廠督相召,守有怎敢遷延。不知廠督現在何處哪?”說著,還遞了一張面額是五百兩的銀票過去。
那青年不動聲色地接過放進了袖筒之中:“公公在忠義堂裡,不過從宮裡出來後,他的心情可不太好吶。”
“哦?可知他是因何煩惱麼?”劉守有有些緊張地問道。他當然不可能因為問廠督現在哪裡而給人這麼多錢了,他的目的還是在此。
“這個我想劉都督是應該能夠想到的,還不是今天剛到通政司的那封奏疏。”
“多謝!”劉守有一拱手後,就進了大門,直朝位於東廠東南角的忠義堂而去。此時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凝重了幾分,右手微縮,捏了捏袖子裡那些東西,暗咬下牙,看著像是有了決定。
在世人眼中,東廠就是個邪惡的代名詞。他們陷害忠良,無惡不作。但在他們自己說來,卻是盡忠報國之人,甚至他們還將宋朝大將岳飛供奉起來。正因如此,這東廠內部的廳堂也都以忠君報國為名,忠義堂就是其中之一。
在穿過看似空無一人,其實卻滿布殺機的石板通道之後,劉守有終於來到了忠義堂前。此時門前正守著兩名褐衣漢子,見是他來了,便示意了個請的手勢。
輕輕掀開厚重的門簾,劉守有隻感到一陣熱浪撲來,間中還夾雜著龍涎香的沁人香氣。此時外面正是寒風似刀的時候,可這堂裡卻是溫暖如春。
忠義堂裡擺設極其雅緻,牆上掛著幾幅前人山水畫,邊上則是幾隻瓷器古董,每一件東西都與它所在的位置配合得恰到好處,顯示著這裡主人的品味不凡。
一張紫檀的長案擺在正對著門戶的地方,一隻青銅獸形香爐在案前噴吐著縷縷清香,剛才劉守有所聞到的香味正從此而來。而在案後,正有一個穿著玉色輕袍的男子正在那低頭寫著什麼。
這是一個年紀甚輕,容貌俊美的男子,看著不過二十多歲年紀,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股風雅貴族之氣。即便此時他的眉頭輕皺,讓人品評也得道一句實在是個翩翩俗世佳公子。
但就是在此人面前,大明錦衣衛特務頭子劉守有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在此人低頭寫著什麼的時候,他只是屏息站在門口處,靜靜等候,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半點不耐之色。
只因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公子,正是東廠如今的主人,更是大明朝當今三個最有權勢之人中的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太監馮保。
此時馮保作為權傾朝野的大人物已被天下人所知,但沒有人會想到他竟是這麼一個年輕俊美的青年。而更少有人知道的,是他除了這些外,還是個文化修養極高,舉凡書法、繪畫,撫琴、下棋,乃至古董鑑賞都無一不精的風雅之人。用後世的話來說,這分明就是個文藝青年了。
馮保與尋常太監有著太大的不同,不光體現在文化修養上,還體現在他對自身的穿著打扮和待人接物上。一旦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