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你們從其他牢裡提幾個人把他們關一起。記住,要找能打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嚴頭兒說道。
那幾名獄卒如何不清楚他的意思,他們以往也沒少幹這等事情哪。但凡有那新來地牢,家人有吝嗇不肯給些好處的,他們便會讓其他關在牢裡的人好好修理對方,直到那人明白過來,肯交出些銀錢來上下打點。當然,即使這些人吃了虧拿出錢來,那也只不過幾十上百文而已,根本就不夠他們這些獄卒分的,更別提身份更高的嚴頭兒了。
一般能叫嚴頭兒發這話的,都是家底豐厚之輩,表明一竹槓下去能敲出幾兩銀子來。可即便知道是怎麼回事,獄卒張三還是小心地道:“頭兒,這楊震可是錦衣衛的人,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得罪人哪?”
嚴頭兒把臉一沉,眼一瞪:“你懂得什麼,這次叫你做事並不是要錢,而是給咱們大老爺出氣。你們想,只要知府大人知道了這是咱們做的,他會不高興嗎?只要大人一高興,咱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對對對,是小的愚笨,居然把這茬兒給忘了。”張三這才回過味來,忙不迭地說道:“得嘞,頭兒你就瞧好吧,咱們一定能把這位錦衣衛的爺給伺候舒服的。”說著便是一陣嘿嘿的得意笑聲。
“唔!”嚴頭兒這才滿意而去,只是那幾名獄卒壓根就沒瞧見他在離開之時,眼中還閃過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
此時,身在最裡面天字號牢房裡的楊震可不知道有人正在謀劃算計自己,他正背靠著粗礪不平的土牆,閉目養神,想著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呢。
對於一時失手殺死那倭人之事,楊震即使被關進地牢的現在也不後悔,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就懷著對倭人的強烈仇恨。能讓他在此時依然費心勞神的,是那兩名被自己所救之人。只從那成年人幾次奮不顧身地要救少年的舉動來看,這兩人的關係應該不是長輩與晚輩的關係,倒像是主僕。
而那名少年無論是舉止還是穿著,一看就不是尋常的富貴人家子弟,應該出身不凡,不然也不會如此招搖地在酒樓裡點下滿滿一桌子壓根吃不完的酒菜了。
雖然北京城裡權貴多如狗,但楊震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像少年這般的權貴依然不多,怎麼說也是個公侯王爺家裡的公子哥。可要真是這樣的人物,在被人襲擊後,也該亮明身份,好使對方知難而退才是,可無論是少年還是那個僕人,卻又都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那這一切就很值得玩味了。
楊震嘴角微微上翹,想著自己可能救下了一個地位不低的人物家的公子,也就成了那家的恩人,想必對於今後自己的發展是大有好處的。
其實直到現在,他依然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畢竟他有錦衣衛身份傍身,即使韓重馳再想報復,也得掂量著份量才是。再加上那被自己所救公子的家族勢力,他深信自己很快就能出獄。
就在楊震對自己的將來充滿樂觀時,牢房之外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讓他忍不住有些疑惑:“怎麼,這時候還有重要犯人要被關進來嗎?”
這地牢也和外面的客棧一樣分著三六九等的。像楊震所關的這間位於最深處的牢房,就是地牢裡關押窮兇極惡之徒的天字號牢房,一般只有是殺人重犯才能有這等待遇。而京城畢竟不同他處,殺人案子出得極少,所以有人被帶來才叫楊震略感詫異。
在楊震有些意外的目光投射下,數名獄卒帶了三名五大三粗,一看就練了一身武藝,總在街上尋事挑釁,混混模樣的漢子來到了牢房跟前。隨後,其中一名獄卒就開啟了沉重的牢門,對那三人道:“進去吧。”
三名漢子也不吭聲,便低頭走進了牢房,只是楊震卻從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裡瞧出了深深的惡意來。
“我居然沒想到他們還會來這一招!真是失策!”楊震見狀就已猜到了他們的用意,這是要讓三名大漢來教訓自己了,想必是順天府的人為了他們的長官才用的如此卑劣手段吧。
“幾位差爺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在獄卒重新鎖好牢門之後,楊震趕緊開口說道:“這三位看著可不善哪,你們是想公報私仇嗎?”
“你廢的什麼話,給我好好待著!”張三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咱們地牢裡牢房緊張,把人暫時調來而已。走,咱們去外面轉轉,你們都給我老實些。”他說這話時,刻意給那三人打了個眼色,用意自然很明確了。
待幾名獄卒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過道盡頭,那三名剛進來時不動聲色的漢子就衝楊震嘿嘿地笑了起來:“聽說你很有些本事,就連知府大人的公子也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