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做到如此地步呢?
終於,在時間來到臘月二十八日,眼看就要過年了,可兄長一如既往般不問外事地只在房中泡著,讓楊震的好奇心來到了極點。他決定找個機會,查探下兄長究竟在這些卷宗裡尋找著或是尋找到了什麼。
既然他要查,機會自然是有的。即便楊晨真個廢寢忘食了,但總有些時候需要離開自己的公房,比如出恭什麼的。這天午後,楊震就趁著兄長出恭的機會,摸進了他的公房。
房中其他都與往常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原來擺放著縣衙公文的書案上現在已被成堆的舊檔所淹沒,只留下內側幾尺見方的一塊還算乾淨。而在那上面,正放著一疊上面勾勒著不少東西的紙張。在紙的右手邊,放著一根長長的,一頭被削尖了的炭條,左手邊則是兩個三角形的木頭,楊震仔細一看,就覺得似曾相識:“這……這不是後世常用的三角尺嗎?”
這一下,可著實讓楊震有些吃驚了。雖然他對科學史什麼的並不瞭解,但也知道這種後世才有的三角尺不可能出現在幾百年前的大明朝,出現在身為縣令的兄長手邊。而當他把目光挪到那疊紙上,看到上面所勾勒的東西時,就更是一陣目瞪口呆。
紙上畫著一幅江堤的草圖,與酈家手上的一比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自然不會叫楊震感到震驚了。使他真正大感意外的,是草圖邊上所標註的一些古怪的符號。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見到這些,除了會感到有些古怪外,也不會受到太大的衝擊。
可偏偏楊震卻是唯一能看出這些符號的真實意思的人,那些看似古怪而扭曲的符號赫然正是從0到9的阿拉伯數字,以及一些代表著長寬高、體積、面積等度量衡的英文字母!也就是說,這紙上所標註的,正是整條江堤的具體數值,而用的還是後世的公式以及計算方式。
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一系列算式字母,雖然楊震就是前世也對這種幾何知識不甚瞭解,但卻並不妨礙他認定眼前這些東西不該出現如今這個年代,無論是這些寫畫在紙上的,還是手邊的三角尺。
“這……怎會有這等事情?大哥他怎麼就會用這些符號來標註堤壩呢?莫非……”在短暫的失神之後,楊震腦中念頭迅速轉動,一個離奇但又合理的結果已呼之欲出:“他也和我一樣,來自幾百年後的那個時代!”
雖然這個想法太過離奇,但一想到自個兒就是從幾百年後穿越附身到這具軀殼上的,那有另一個來自幾百年後的靈魂穿越時空附身在自己兄長的身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可即便有如此想法,楊震依然覺得事情實在太過荒謬了些,在愣怔地看了面前那些本不該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好半晌後,他才無聲地退出了房去。他決定找個適當的機會來試探一下兄長——不,現在或許可以叫他楊晨了。
直到除夕夜,楊晨才沒有繼續把自己關在房中研究那些江堤的圖紙與卷宗,而是讓後廚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與兄弟楊震,以及身在異鄉根本無家可回的阮通和王海兩人一起吃這頓來到諸暨後的第一頓年夜飯。事實上,這也是楊家兄弟二人這兩年來第一次湊在一起守歲吃年夜飯。
阮王二人雖然不是那些多愁善感,心思細膩之人,可在除夕這個舉家團聚的特殊日子裡,心裡也不免有些牽掛起遠在江陵的父母親人。心中的憂愁和思念之情,很容易就被他們轉化成了喝酒的動力。在楊震兄弟並不熱絡於推杯換盞的情況下,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互相敬著酒,居然很快就醉倒在了桌旁。
直到兩人現出如此醜態,才讓各自都有心事的楊家兄弟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到酒桌之上。楊晨看著興致不是太高的楊震,忍不住問道:“二郎,你可是有什麼心事嗎?怎的今日顯得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樣?”
楊震之前一直在想著如何委婉地試探兄長的真實身份,現在被他這麼一問,神色陡然便是一緊,隨後才拿起酒杯遮掩心事般地喝了一口道:“哦,我只是在想江堤一事,畢竟事關大哥的前程,以及數萬無辜百姓的身家性命哪。想想現在我們還能在此飲酒守歲,但若真讓酈家在江堤上做了什麼手腳,只怕……”
楊晨聽他這麼說,頓時便釋然地一笑,隨後又安慰似地說道:“原來如此。其實二郎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既然他們的意圖已然被我們悉破,便不可能叫他們輕易得逞。其實這段時日下來,我對江堤已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在明年……”說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覺著此時已過了三更天,便又改了口道:“在今年的汛期到來時,我們一定能做好充分準備的。”
“當真?”楊震臉上現出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