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還要巡夜的兵馬司武官就是論品階也一定遠不如他這個六品的推官。
果然,在聽到荊展昆自報家門後,那邊的武官就哎呀叫了一聲,隨即趕緊滾落下馬,笑著迎了上來:“原來是荊推官在此辦案,是卑職魯莽了,恕罪恕罪。卑職西城兵馬司副指揮曾潛見過大人!”說話間,他還單膝著地,行了個軍禮。
見他在得知自己身份後執禮甚恭,還請了罪,荊展昆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把手一抬道:“你起來吧。”
“是。”曾潛起來後,又看了看荊展昆後面的衙差,忍不住問道:“不知大人在辦什麼案子,可需要卑職率人相助嗎?”
“不必了。本官已將人犯拿下,就不勞你們出手。至於這些人犯的身份嘛……”荊展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倭人,嘴角一翹:“便是之前在棋盤街一帶放火攪擾了元宵燈會的兇徒了。”
“啊……”曾潛很有些詫異地叫了一聲,隨即神色就顯得有些不好看了。雖然之前的事情發生在中城兵馬司下轄,但同屬一個衙門的他對此還是相當關注的。照他想來,這案子既然發生在那邊,自該由中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聯合辦案拿人才是。可今日,順天府的人卻自己個兒把人給拿了,根本不給兵馬司以任何招呼和機會,這實在太不地道了些。
雖然天色已黑,但周圍卻點了不少火把,荊展昆自然能看清楚對面之人神色間的異樣,便冷哼一聲道:“怎麼,曾指揮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卑職不敢!”曾潛很清楚自己無論是口才還是地位都遠不是面前的荊推官的對手,此時自然不會與之起衝突。不過一句不敢,還是暴露了他心裡的不滿,不然就只會說沒有了。
荊展昆也沒去計較這些,只是略一點頭:“既然如此,人本官已抓到了,這就把他們帶回衙門審問,還請你們讓路吧。”
“是!”曾潛趕忙答應一聲,而後回頭就命人把道路給讓出來,請順天府眾人押了人犯離開。
眼看著對方有些吃癟卻不得發洩的模樣,荊展昆便只覺一陣快意,剛才因為捉人不利而生出的不快情緒也終於平復了不少。
而楊震在此期間卻一直冷眼旁觀,看著那名五大三粗,只怕一拳就能把荊展昆徹底打趴的武官在其面前連憤怒都不敢表示出來,心下便是一聲暗歎:“如今這大明王朝確實大有問題哪。若是武官都是這般模樣,試問他們憑什麼去與兇殘的異族強敵作戰?”不過他也明白,這種事情的形成絕非一朝一夕,想要改變更是極難,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尊嚴不被踐踏。
在目送荊展昆他們離開後,曾潛臉上的謙卑之色就立刻被惱怒所代替。但即便是在人背後,他也不敢隨意辱罵發洩,最終只能把怒火發洩到更弱勢的群體之上:“來人,將這些無故出沒於街道之上的刁民都給我帶回去!”
“是!”手下兵丁也感受到了來自自家上司的怒火,便沒有半點猶豫地就上前拿人。一時間,整條街上告饒喊叫聲不斷,但卻沒有一個百姓敢反抗或是逃跑的,畢竟這些巡城兵士手上可有弓弩刀槍,你要是敢反抗,下場一定更慘。
轉眼間,數十上百名瞧熱鬧的百姓都被拿下,用繩索捆紮在一起,隨著這巡城隊伍繼續向前。騎在馬上的曾潛心情稍稍平復了些,隨後便想到了自己得趕緊回去跟自家指揮大人稟報此事,看有沒有辦法出這口惡氣。
而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時候因為發洩而做下的事情,卻已讓西城兵馬司的名聲受到了不小的損傷,那些被拿的百姓必然心生怨尤,出來後宣揚一番,他必將受些責罰了。
這就是如今這些大老粗武官們的短處所在了,做事往往只圖一時之快,壓根就沒有長遠看問題的能力。
當曾潛帶著那些百姓招搖過市地返回衙門,並向自家上司提及今日之事,並惹來後者同樣的憤怒時,楊震他們也終於押了六名倭人回到了順天府衙門。這時,時間已過初更,算是真正的深夜了。
不過,順天府衙門這裡,這時依然是燈火通明的,一眾人等,無論是官吏還是差役全都留守在這兒,翹首等待著荊展昆他們的順利到來。直到守在門口不斷張望的一名差役遠遠瞧見大隊人馬出現,並快步跑進去稟報,眾人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這起案子實在是太嚴重了,也太過被朝野之人所重視。所以任何一個順天府的人都生怕這回去拿人空手而回,那樣就太尷尬了,更無法向朝廷交代。當正在翻著書打發時間,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的孫一正聽到荊展昆他們回來時,也不禁唰地一下自座位上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