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一嘆。
見他如此說話,鍾裕本來想說的牢騷話也就說不出口了,只能跟著一聲嘆息。其實現在他更關注的依然是楊震的生死,對眼前這種事情並不想涉入太多。
前兩日裡,他和蔡鷹揚等人在大同以北以西等處都搜尋了個遍,差不多都要跑到蒙人的地界去了,卻依然沒有找到楊震的下落。倒是找回了身受重傷的黃浜,以及其他兩名明軍將士。還有,就是一些戰死沙場的將士的遺體了。
想著楊震現在生死不知,說不定被蒙人擄了去,甚至被殺死在哪個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裡,鍾裕就覺著心頭一陣難受,連坐都坐不住了。但連日來沒有找到人,已讓手下的將士對此不抱什麼希望了,而且劉應箕他們也幾次苦勸,讓他不要總是冒險去蒙明邊境附近,若是被那些韃子攻擊可就不好了。無奈之下,劉應箕只得返回大同,而只叫蔡鷹揚他們繼續搜找。
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雖然大家口中不說,心裡卻漸漸接受了一個事實——楊震怕是真發生了不幸。不然,若他還活著,是一定會想方設法回來的。
正因為覺著楊震定無幸理,又知道這一切都是劉應箕他們設下的陰謀,所以鍾裕是鐵了心要把叛亂之事的真相上報朝廷,讓這些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通敵賣國的傢伙受到應有的制裁。
可沒想到,就在他打定主意,想著什麼時候把一切都上報朝廷時,三伯鍾潛卻突然來到了自己面前,這讓他感到了有些驚愕的同時,也更加糾結為難了。
三伯是鍾家如今真正做主之人,雖然家裡還有爺爺輩的長者,但他們的年紀實在是太大了些,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處理事務。一般來說,鍾潛都是坐鎮太原家中,再大的事情也不會勞動他。可這一回,他竟親自跑到大同來見自己,足可見家裡對這次的事情有多看重,也從側面反應出此事有多嚴重了。
想著這些,鍾裕的臉色就更顯凝重了,苦笑一聲道:“三伯,國有國法,侄兒身為朝廷命官,又是奉旨欽差,查的就是大同兵變弊端所在,我怎能因為一些私人原因而罔顧真相呢?”
“你……”鍾潛見他竟講這麼一套大道理,竟一時也有些難以反駁了。沉吟了片刻後,才緩聲道:“你可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個什麼真相嗎?你覺著只要你上報朝廷,就能盪滌整個大同乃至是山西的官場和軍中風氣了嗎?你錯了,如果你真這麼做了,只會讓整個山西徹底亂掉,甚至會影響到大明的邊境安全。”
“這……不至於吧?”鍾裕略一皺眉道,同時心下對他這種危言聳聽的說法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在他看來,這只是對方用來說服自己的一種手段和言辭而已。
但鍾潛卻鄭重其事地一搖頭:“你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嗎?不,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並無半點誇大的意思。”
鍾裕聽了這話又是一怔。對三伯的為人,他還是很清楚的,這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幾乎不說大話。在自己面前,三伯似乎更不用拿這些大話壓人了,如果這是真的,事情恐怕就真的很有些嚴重了。
片刻後,他才抬頭看向鍾潛:“三伯能否把實情告訴於我?讓我也好有個判斷,決定自己該怎麼做。”
鍾潛看著這個侄兒半晌,判斷著他話語裡的用意,是真考慮了自己的話,還只是想誘自己透漏更多的真相出來。權衡一陣後,他才點頭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也無妨。”說著便是一頓,只是深深地看著鍾裕。
面對著他的目光,鍾裕面色坦然,沒有半點激動或其他表情,只是點頭道:“侄兒洗耳恭聽。”
“你應該已經知道這次兵變的真實緣由了吧?”既然已打算把實情告訴自己的侄兒,鍾潛一上來便開門見山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鍾裕覺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點了下頭:“據說是與軍中的糧餉田地,以及……走私大有關係。”
“不錯。”雖然兩人談的事情極其敏感,但鍾潛卻不見半點顧慮之色,只是淡然地一點頭:“這其中,第三條是最嚴重的,因為誰都知道,只要讓人查出了軍中有人向蒙人走私鐵器、食鹽等物,許多人都會受到牽連。也正是因為自知怎麼做都是個死,那些兵士才會悍然而發動叛亂。”
鍾裕眼中露出憤恨之色:“既然你們對此心知肚明,為何還會為了一己私慾而做出這等事情來,從而導致了今日的局面。”
“你這就只是書生之言了,根本不知道我山西的局勢當然可以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但這兒的現實是,若不做這些,只靠著朝廷撥下來的這點軍費根本不足以讓我們養起幾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