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這麼多文武官員都會與他們沆瀣一氣,不顧朝廷制度與正義;至於楊千戶你,就依照既定之策繼續在民間尋找線索,我們總能尋到一些破綻的。”
楊震深深地點頭。這兩人都是堅忍之輩,即便看出自己面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難題,依然一心想著將這黑幕衝破。但兩人可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所要遭遇到的困難將比想象還要大得多。
雖然楊震已接受了來自大同官府的“好意”,他甚至還在潘鑲鋒面前說過自己會幫他們勸說鍾裕莫要一直糾纏此事。但這並不影響他在接下來一段日子裡繼續在大同城各處,尤其是北城一帶遊逛,打聽訊息。
即便這時候潘鑲鋒突然走到他面前,指著鼻子說他背信棄義,楊震也有充分的理由加以解釋——我只是受命行事而已,話也已帶給鍾大人了,他不肯接受你們的安排。至於我這麼做會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你們大可放心,我也只是虛應其事,不會真全力去查的。——當然,是不是真全力在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過這番說辭楊震明顯是有些準備得多餘了,因為之後幾日裡,雖然他外出查線索時依然有人在背後跟著,但卻並沒有一人站出來斥責他的背信棄義,就好像對方完全忘了有之前那番結交一般。
開始時,楊震只道對方是在隱忍,是在等待什麼。但在連日的勞而無功後,他就知道渾不是這麼回事了,那些大同官員所以沒有心急火燎地制止自己的暗查,只是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辦事能力而已,他們相信楊震就是再怎麼查,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裡找出任何對他們不利的線索來。
幾日下來,別說是找到什麼亂軍家眷的身影了,就是與他們相關的事情都幾乎沒打聽到什麼,就好像這些人壓根就沒有在大同城裡待過一般。但楊震確信,即便不是全部,也應該有不少亂軍家眷曾是城裡的居民,只是被人用極其強大的勢力給抹去了存在痕跡而已。
當覺察到這一點時,楊震心裡就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這真是大同上下官員能做到的嗎?或許強權能讓一兩個人存在的痕跡徹底消失,但讓一個族群,一個在城裡生活了幾十年的數以百千計的族群徹底消失,那真是官府能做到的事情嗎?還是說他們動用了其他自己所想不到的手段?
不,楊震相信這天下間幾乎就不可能存在這麼大的能力,即便是當今天子或是首輔,怕也沒有如此強大的勢力能把千百人的存在徹底抹去。百密尚且一疏,更何況是做這麼大的事情了。
在糾結了許久後,楊震猛地想到了什麼,是自己之前的想法出了問題。雖然城北確實是那些亂軍家眷以往生活的區域,這確實給了自己一個查察的重點,但又何嘗不是那些官員著重掩蓋的重要所在呢?
而那些亂軍家眷,既然明知道自己的丈夫、兄弟、兒子是犯了大錯的,也必然會擔心官府將因此定自己的罪,捉拿自己到案以對付自己的親人。那他們也必然會想著離開北城,甚至是離開大同才是。這也是楊震這幾日裡幾乎轉便了大同北城一帶卻一無所獲的原因之一了。
在想明白這點後,楊震既感欣然,又覺有些茫然。這麼推斷下來,城北是幾乎不可能再能找到線索了,而大同城這麼大,又要像之前般茫無目的地亂找可就與大海撈針差不多了。而且很可能,這些亂軍家眷更已逃離了大同城,那想找到他們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我接下來該怎麼做?是繼續在北城碰運氣,還是去別處轉轉,又或是出城去找?”楊震的心頓時有些亂了,竟有些不知何去何從。
當楊震面臨艱難的抉擇時,鍾裕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他也碰上了難題,自己之前以為是破綻的地方,大同官員卻告訴他那兒壓根就沒有任何問題。
之前鍾裕曾提及過要讓郭榮將被俘的亂軍將士帶來給自己查問,從而確認那些亂軍是否確只是因為糧餉問題而作的亂。當時從那些人的神態看來, 鍾裕是覺著自己已找到突破口的,只看郭榮他們肯不肯照自己的意思把人交出來了。
但眼下,鍾裕才發現自己還是太自以為是了,事情遠不像所想般簡單。
就在鍾裕跟前,此刻就跪伏著五六名滿身是塵土和血跡的亂軍將領,只看他們那狼狽樣和麵上的菜色,他就知道這些人不是偽裝的,只有幾個月來沒有著落,無處覓食的人,才會表現出這種狀態。
對於郭榮竟真把人帶來讓他盤問,鍾裕還是有些意外的。但既然人都帶來了,他自然不會客氣,便迅速對這六名俘虜進行了盤問。
可一番盤問之後,鍾欽差卻有些懵了。因為這三人所給出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