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打著鮮明馮保印記的官員沒法開口外,其他人等,不管是不是言官御史,有沒有上奏彈劾人的權力,全都上言上表直斥馮保之罪過。他們中有的還能做點調查,說出些諸如馮保在職期間做下的惡行,還重新拿出了之前山西貪墨軍餉導致兵變的事情來給馮保增加罪名。而有的,卻開始瞎編亂造地攀咬起來,說馮保當街殺人,凌虐宮中其他內侍的……各種有的沒的髒水都狠狠地潑在了倒黴的馮公公的頭上。
反正綜合起來就一句話,馮保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畜生,現在終於在我大明聖明的萬曆陛下的聖光燭照之下現了原形,他就是該殺該死,該誅九族以儆效尤。
而在這一片喊打喊殺聲裡,馮保的鐵桿們卻連屁都不敢放了。他們的主心骨一倒,便再也沒了心氣兒,一個個只想著如何自保。這其中,有調轉槍頭大批馮保想借此脫罪的,也有閉門待死的,甚至還有幾個更是棄官而逃。什麼叫作樹倒猢猻散,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眼前的一切已清晰地呈現了出來。
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張居正卻實在笑不出來。其實早在當初,當他才剛進入官場時,就曾親眼見識過相似的場面——夏言、嚴嵩,以及之後被自己與馮保聯手算計,最終黯然收場的高拱,當他們最終輸掉一切時,都是這麼個樹倒猢猻散的結果。
只是那時候,他是作為旁觀者或是勝利者看著這一切的,並沒有太深的體會。而且那時的他也沒有往深裡想這一切有朝一日會不會同樣落到自己的頭上。但現在,權傾朝野的張太嶽張閣老卻在看到自己的同盟者馮保的悲慘下場後,第一次有了兔死狐悲的淒涼感,也想到了自己可能的下場。
“我……也會被人如此算計,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嗎?在我看不到的暗處,到底有多少人在窺視著我,在覬覦著我的位置,在想盡辦法取代我?”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但卻叫張居正猛然打起了寒顫來。
唯一能全身而退的,只有他的恩師徐階了。張居正覺著,自己是不是該向依然在華亭縣老家頤養天年的老師好好討教一下,看怎樣才能保證不落到那可怕的境地。
但很快地,張居正卻又搖頭否決了這一念頭。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要想自保,此刻急流勇退是最好的選擇。趁著自己威名還在,趁著自己和皇帝之間的矛盾尚可調和時做出讓步,便可得到善終。可這卻是張居正無法做到的。
他將整副心神都投到了改革大計之中,如今隨著他的權勢日重,曾經讓他舉步維艱的阻力已漸漸消失,他即將達成心願。這個時候突然撒手,那隻會讓自己的付出付諸東流,只會讓這些年的堅持成為一個笑話。
所以他張太嶽是不可能急流勇退的,哪怕明知道前路危險,哪怕明知道隨著權勢的日益增長,他和萬曆之間的關係會越來越緊張,會最終勢不兩立,他也必須繼續走下去,因為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
而在這一片鬧劇之下,很快地,在正月初二這天,錦衣衛終於核算出了馮保那叫人咂舌的家產數字。共計有田產三十二萬六千五百十一畝,藏金銀等錢財四百九十六萬三千四百餘兩,另有諸多書畫古玩,以及在京城等處的房產無數……當然,這其中錦衣衛的人上下其手又撈掉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當看到這一份呈報時,萬曆的整張臉都氣得有些鐵青了:“好個狗奴才,這才多少年哪,居然就貪墨了這麼多的銀子,看來錦衣衛那次的證詞還只是冰山一角哪!”
“來人!傳朕旨意,奪去馮保一切職務,將其貶為賤民,押赴鳳陽守陵,今後不得朕旨意不得出陵半步。還有,他馮家人等,男子全部發往哈密衛為兵役,女子全部收入教坊司中為奴!”
大明萬曆六年正月初二,已權傾天下六年之久的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馮保徹底倒臺……
之前北京石渠寶笈展覽出清明上河圖時路人一直心嚮往之。奈何種種原因無緣得見,所以只能在自己的書裡讓楊震幫我近距離欣賞一下這千古名畫了……說實在的,碼字的就這點好,現實裡的夢想可以以這麼一個形式來稍作yy……
第五百三十六章 獲利者
雖然萬曆在正月初二知道馮保竟擁有這麼多財產,深感被欺騙之下就下達了將其貶往鳳陽守陵的旨意,但因為那時尚在年節之中,所以直到半個月後,待過了元宵,這節總算是過完之後,朝廷才正式將他發往鳳陽。
成行之日,身為當初在朝堂之上僅次於首輔張居正的存在,作為北京城裡有名的宦官,馮保自然吸引了無數百姓與官員的矚目,大家都早早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