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這麼一愣神的工夫,迅速抬升的河水已完全淹沒了堤壩,失去了堤壩的攔阻,河水已肆意朝著四面流淌而去,這邊的積水已迅速沒過了眾人的膝蓋,而水位還在不斷地往上升。
眾人趕緊吃力地拔腿往後跑去,而楊震,這時候也已雙臂用力一掙,便把綁縛著自己的繩索給繃斷了,隨後緊跟著他們一道往後撤退,在走動間,還與孫一正道:“孫府尹剛才得罪了,現在知道我所言非虛了吧?”
“你……哎……我應該早聽你勸告,這樣或許還能騰出點時間來準備的,現在再想於後面阻攔河水可就太難了。”孫一正滿臉的後悔與懊惱之色。但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即便事情真能重來一次,自己選擇的也必然還是剛才那般的不合作,畢竟事關自己的前程職責,斷不會因為楊震的幾句話就撤人手下堤的。
“現在只能寄望於那河堤能儘量擋下河水了,一旦它真被沖毀,只怕大半個北京城都得變成澤國了。”楊震說話間,還滿是憂慮地遠遠看了一下不斷有河水湧動的永定河。
永定河永定河,這一回,它是一定不可能安定了!
事情的發展最終還是朝著最惡劣的情況而去。在楊震他們退往兩邊,把依然逗留在此的百姓勸離之後不久,還沒等他們想好該如何再憑空立起一道阻水長堤時,前方的永定河便已傳來了一聲聲沉悶的垮塌陣響,旋即水流加大,水流的嘩嘩聲也變得更大了些。
“不好,是堤壩終於被水給沖毀了!”薛亮的面色陡然一沉,驚叫出聲。而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也一個個面露驚懼之色,水患已徹底爆發,誰也不能阻止這大明的京城要被河水攻陷的事實了。
只有楊震,這時候依然鎮定,只見他大聲喝道:“各位不要慌張。雖然堤壩被毀,但北京城極大,河水一時還無法淹沒太多地方,只要咱們趕緊行動起來擋下河水的第一波攻勢,後面自有阻擋它的辦法!”
本來亂糟糟,不時有人驚叫出聲的場面,隨著楊震這一聲頗具威嚴,又夾帶著內勁而壓制住所有人聲音的話語而猛然一靜。隨後,眾人終於冷靜了些,由各自的上司指揮著趕緊拆房建造起簡陋的阻隔物來。
與此同時,突然暴漲的河水也終於驚動了京城裡的其他人等,在剛開始的慌亂之後,在官府的及時指揮之下,這座有著數十萬人口的大城展開了全城自救,共抗水患的艱鉅活動。
人無分老幼貧富,全都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用盡一切辦法保護著自己的家園,阻擋著越來越深的積水不斷朝著前方湧動。
雖然和自然的力量比起來人力是那麼渺小,雖然只是半日工夫,因為河水倒灌而摧毀堤壩的緣故,京城積水已迅速從沒過膝蓋而到了普通人的腰間,但這許多人的努力依然是有些效果的。
至少在天黑之前,城裡的積水水位終於停止了上漲,人們不必再擔心自己會被淹死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水患之中。不過整座北京城除了紫禁城等少數地方外,已完全被渾濁的河水所佔據,各大衙門的大人們傳達命令時,都只能站在原來的桌案上說話,顯得格外可笑,卻又沒一個手下人還能笑得出來。
與此同時,作為大明的國君,北京城的主人,萬曆皇帝(或者說是首輔張居正)已連續下了十數道旨意,一面讓官府安撫民心,趕緊調撥藏於地勢較高處的糧食來穩定百姓的情緒,填飽他們的肚子,一面從各處倉庫裡尋出早沒什麼用的小船和舢板等工具,讓官軍乘坐著這些簡陋的工具巡視全城,以確保京城的安定。
隨後,朝中一些懂水利的官員也終於冷靜下來,紛紛建言,用疏通其他水道的辦法將已淹沒了大半個北京城的河水給引流洩往他處。
在全城人等個個盡心盡力地作用之下,這場水患總算沒有給這座大明的京城,千年的古城帶來毀滅性的破壞。
在歷經三天四夜的抗洪搶險之後,滔滔的河水終於被排出城去,同時,又有無數工匠出動開始修補已經重新露出真容來的永定河堤壩。這堤壩此時早已被暴漲的河水衝得千瘡百孔,顯然得要花上不少日子才能補完。
同時,因為早已知道水災原因,所以朝廷也派遣出了大量人手淌水趕去了永定河的下游。在幾經辛苦之後,才把那攔腰切斷河流的山石鑿開一條通道,讓河水以更快的速度下落。只是在這期間,卻有不少冒險鑿石的工匠被滾滾的洪水沖走,就連具屍體也沒能找回來。
當然,人們能這麼快就把這場水患平息下去,也幸虧在這段時日裡,老天也很給大家機會。本來一個勁兒地下著的秋雨在永定河突然倒灌的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