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不照樣可以為你出謀劃策,幫著你拿主意?”楊晨笑著輕輕搖頭:“我已經拿定主意了,至少在證明我之前的觀點是正確的之前,我是不會離開工部衙門的。”
楊震看出了兄長的堅持,便不再繼續勸說。只是心裡卻再次犯起了嘀咕,他一直所堅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萬曆五年的北京城註定不是個平靜的一年,在錦衣衛和東廠幾番爭鬥終於結束,大家以為一切都將歸於寧靜時,出人意料的天災卻再次降臨,而且這一回的天災又實在是太過出乎人的意料了些。
就在十月初,北京城裡出現了相當反常的豪雨天氣。往常的十月,北京一直都頗為乾旱,甚至不少需要耕作的農夫還得鑿深井取水或是去多少裡外的河裡挑水灌溉。可今年,卻是陰雨連綿不絕,幾乎都不見歇的。
而在這麼一連下了有小十天的雨後,北京城裡的百姓們可就遭了殃了。因為北京一貫是缺水的,地下的排水系統自然遠不如南方發達,這一場豪雨,頓時就讓城裡生出了內澇來,不少小家小院的都被水給淹進了門去,損失可謂不小。
可這還不是真叫人感到驚慌,真正叫人慌張的,是穿過北京城,滋養了北京那麼多年的永定河的水面也在不斷升高。眼看著水面一點點逼近河堤的頂部,一旦讓水漫過堤壩,那整個北京城可就真要遭大難,紫禁城都得成水晶宮了。
面對如此惡劣的情況,官府方面自然極其重視,不光是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可以調動的人手都調動了起來,就是京營那邊也派人不少人馬緊盯著河堤,同時還組織了許多百姓拿著簸箕竹筐等物挑來泥土沙石以增高加固河堤,保護永定河不被日益上漲的河水給沖垮。
另外,眼看著雨勢一直都不見緩的,內閣方面已知會了工部衙門,讓他們趕緊想法把永定河下游的河閘給開了洩水,從而減輕北京城裡的河水的負擔。
雖然如此一來,永定河下游的那些州縣肯定會遭殃,但和北京城的安危比起來,那兒的百姓家園被毀,田地被衝就算不了什麼了。
對於內閣的這一決定,如今的工部尚書郭朝賓當然不會有任何異議。他趕緊就招來了手底下的那些得力之人商議起到底該如何開閘,怎麼樣儘可能地保證下游的安全等等事宜了。
而當他們正討論得熱火朝天時,一直在工部衙門裡被人排擠不受待見的楊晨也來到了那處公廳之外,很是不安地來回逡巡著,似乎有什麼急事要進去稟報一般。
不過介於他在工部衙門裡的微弱地位,就是那些不時給裡面的大人們端茶送水的僕役們,也沒一個拿正眼看他的,更別提為他作聲通稟了。於是,楊晨只能被冷風吹著,被秋雨淋著,等在廳外,滿臉焦急與不安地繼續踱步。
直到過了有一個多時辰後,一眾官員才面色凝重地從廳裡散出來。他們已經定下了方案,但只要一想是自己定的方案導致下游百姓無家可歸,甚至可能有不少人會因此喪命,他們的心情就頗為沉重。
正因如此,本就不受待見的楊晨就更沒被他們瞧在眼裡了,而楊晨見他們出來,也面露猶豫,幾次想求助於他們為自己去跟郭尚書通報一聲,但在見到他們那冷漠的神情後,卻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最終,楊晨便把牙一咬,決定自己就這麼去和郭尚書說話,也不必再去求人了。想到就做,楊晨當即幾步就來到了郭朝賓的公房門前,先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這才朗聲道:“尚書大人,下官楊晨有事稟報。”
“嗯?你有事剛才怎麼不在會上說呢?”郭朝賓因為剛才一番討論已頭昏腦脹,再加上楊晨露面實在太少,所以一時竟還沒認出他來。但很快地,他便想到了楊晨的身份,臉色也微微冷了下去。不過出於官場的禮節,他還是點了點頭:“你且進來說話吧。”
“多謝尚書大人。”見郭朝賓答應自己進去,楊晨心裡略微一寬,覺著事情還有可為,便也顧不上身上因為長時間淋雨而有些狼狽,急急就進了屋子。
只是他這模樣落在一向頗看重官員體面的郭尚書眼裡,又讓後者的神色忍不住冷了三分:“真是不成體統!”在心裡作出如此評價之後,郭朝賓才問道:“說吧,你有什麼事要稟報於本官的?”
“尚書大人,敢問適才你們會議是否已經定下要開下游的河閘了?”楊晨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直接問道。
郭朝賓不滿地皺了下眉頭:“不錯,不過這事既然沒叫你來一起商議,你就別攙和了,把心思放到自己的差事上便好。”
“大人,且聽下官一言,切不可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