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黎春雖然也想叫屈,但想到對方已掌握了實質性的證據和證人,這話到了嘴邊就有些不知該怎麼出口了。
姚慶之嘿地一笑:“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了。來人,把那些兇手給本官帶上來,由他們來和黎信隱兩個對質。”
伴隨著一聲傳喚,幾名神情瑟縮,身上還帶了不少傷痕的大漢就被衙差帶上了堂來。
雖然是面對著自家主人,但已吃足苦頭的這幾名漢子此刻卻也顧不上其他了,姚慶之剛一問,他們便竹筒倒豆子般把一切都說了出來。自己的身份,是怎麼打死的夏聰,以及在動手之前,黎春黎管事所下的命令:“……當時黎春他說了,我們只管動手打死了那夏聰便是,一切都有黎老爺兜著,這都是黎老爺的意思。我們也不過是聽命行事,不然這日子也過不下去了,還望大老爺恕罪哪!”
見自個兒家奴把自己給賣得這麼徹底,黎信隱的鼻子都差點給氣歪了。而更叫他生氣的,還在後面。
似乎是怕證據還不夠,姚慶之又把黎海潮也給叫了上來。早已被姚慶之審問得幾近崩潰的黎掌櫃在到了堂上後,很快又把之前所說重新複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是受黎信隱的示意才會幾次去夏家藥鋪強索方子,以及打殺夏聰的具體細節。
這一番話,直說得黎信隱的心裡幾欲氣炸,但身在府衙大堂之上,卻又不敢放肆,只能按捺著心情,狠狠盯著這個吃裡爬外的傢伙,思索著該怎麼處置對方。
在讓他把話都說完之後,姚慶之才把目光落到了黎信隱他們兩人身上:“怎麼樣,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黎春整個人都已萎頓在地,他知道,自己這回是怎麼都脫不了身了。倒是黎信隱,此刻卻依然強自支撐,為自己分辯道:“大人,小民可從未有過這等吩咐,這一定是我家中下人打著小人的旗號在外為非作歹而已,還望大人明查!黎春,你給大人說實話,我到底有沒有叫你做過這些事啊?嗯?”
被自家老爺這麼一問,又被他的目光一瞪,黎春本來已經跌入谷底的心陡然轉了一下。他終究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了自家老爺的意思,到這個時候,只有先獨自一人扛下罪責,再等老爺來救了。便用微顫的聲音道:“知府大人,此事與我家老爺沒有關係,一切都是小人的錯,是我一時貪心,這才唆使黎海潮做這些的……”
第六百零二章 青天老爺(終)
堂審終於結束,隨著黎海潮一力把所有罪責都扛在身上,案子自然也就到此作結,接下來不過是個量刑的過程而已。至於黎信隱,則因為沒有任何直接證據指向的他,又有犯人主動把罪名都擔了過去,他自然無罪,被當堂開釋。
當瞧見黎海潮被知府衙門的人扣拿起來,將送往大牢等候發落時,一直等在旁邊的夏植大為感激,再次真心實意地朝著剛邁出堂來的知府姚慶之連連叩首道謝:“多謝大老爺為小民,為小民的兒子做主。有大老爺這等青天在我揚州,實在是我等小民之福分哪……”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胡戈卻是一撇嘴:“大人,咱們做了這麼多,結果那黎信隱還是輕易就躲過了制裁,這實在是太也不值了。”
楊震安慰似地一拍他的肩頭:“這便是現實了,你也不必太過氣憤,我們終歸已經開啟了一個缺口。你沒瞧見嗎,就是苦主自身,那也是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的。”
“可是,真正的元兇巨惡卻依然逍遙法外哪……”胡戈依然皺著眉頭道。這事上他之前也沒少出力,所以對此知道得很是清楚。
“放心,他囂張不了幾日了。有一就有二,這次他能躲過去,下一次可就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楊震卻是嘿地一笑道:“只要咱們還在這兒,就有他受的。而且,他也算不得什麼元兇,充其量也只是個大點的走狗而已,我們要對付的人可比他要大得多了。”
胡戈這才從剛才的懊惱裡走出來,用力地一點頭:“大人說的是,是我過於執著了。”
兩人說到這兒,姚慶之也已打發了千恩萬謝的夏植,走了過來,臉上已帶上了一絲憂慮:“楊大人,今日這事,我算是徹底把黎信隱給得罪透了。”
“那又如何?他是民,你卻是堂堂知府,還會怕了他不成?”楊震一撇嘴道。
“話雖是這麼說,但他背後……”說到這兒,他才想起楊震真正要對付的正是其背後的徐家,所以後面的話也就不便出口了。頓了一下後,他才又有些無奈地道:“說來慚愧,下官還是未能盡全功,把那黎信隱也一併拿下了。不知大人接下來又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