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在裡頭。他們本就在心裡對楊震和錦衣衛有所畏懼,現在自家在此密謀,又被楊震堵了個正著,這便讓人生出了偷東西被抓現行的尷尬和不安,下意識裡就覺著自己比楊震要低上一頭了。
楊震從這些官員身上的補子一一看過去,嘴邊又透出了一絲笑來:“知府大人,布政使大人,提刑大人……看來咱們杭州城裡的各級官員都在這兒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哪,今日一來,倒是省得我再一一去拜訪各位大人了。”
聽他這麼說來,眾官員的心裡更是發虛。只有傅有歸還有些強自鎮定地問道:“不知楊鎮撫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哪?只要是咱們能幫上忙的,你只管吩咐。”
見對方到這個時候還在裝模作樣,楊震眼裡便閃過了一絲鄙夷和寒芒:“本鎮撫此來,是來問各位大人一個困擾了我好幾日的疑問的,希望你們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縱然知道這個問題不好答,但到了這個時候,傅有歸也只能苦著張臉順著楊震的意思問了:“不知楊鎮撫有何見問?”
“幾日之前,城裡臨河巷一帶出了場動亂,不少人死在那兒,為此我們錦衣衛也動了不少人手。可說來也是奇怪,在這場亂事出現直到結束的整個過程裡,城裡諸處衙門竟是對此不聞不問,就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對此,本官可是深感意外哪,所以倒想要問問各位,你們這地方官是怎麼當的?”楊震說到這兒,陰陰的目光再次從他們的臉上一掃而過:“倘若你們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本官只能認為你們是翫忽職守,草菅人命了。那我身為身負監察百官職責的錦衣衛,就只能上報朝廷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興師問罪(下)
楊震這話一出口,堂上的氣氛比剛才又壓抑了幾分,不少官員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他們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向高坐其上的傅有歸。這事本就是身為巡撫的傅大人一力促成,既然錦衣衛追問上門,自然也得由他來應付了。
傅有歸被下屬官員如此一看,心下更是不快,忍不住就哼了一聲:“這事本官與在座諸位大人自然是知道的。不過當時正值半夜,發生事情的地點又是臨河巷幫會聚集之地,我們官府卻不好隨意而動了。”
“此話怎講?”楊震盯著對方的雙眼,半點不讓地問道。
被楊震這雙犀利的眼睛一盯,饒是傅有歸見多識廣,這時候心裡也不覺打起鼓來。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唯有繼續堅持了:“你楊鎮撫不在地方為官,許多事情自然是不甚明瞭的。但我們這些地方官卻是有苦自知哪。這治下之民,那也是分良民與刁民的,尋常百姓遵紀守法,敬畏官府,自然都是良民。一旦他們出了什麼狀況,我等官員守土有責,自當出手救援。
“可是那些幫會分子,情況卻很不一樣了。尤其是臨河巷那邊的漕幫人等,更是經常惹出事端來,而且每當官府過問,他們又都不肯直言相告,一貫喜歡虛言掩飾。如是者多少次了,官府早已不把他們當成一般百姓看待。所以此番那邊出了些岔子,我幾大衙門才會不聞不問,覺著以漕幫的人力,足以自己解決。現在看來,不也是這樣嗎?”
好嘛,對方一番理由,居然把罪過都給推到了漕幫自己的身上。是他們向來不守規矩,才使官府對他們棄之不理的。雖然這理由頗有些牽強,但終歸算是個可以搪塞過去的藉口了。
楊震聽了這番話後,先是微微一呆,隨後面上便閃過了一絲怒意:“這便是你們不肯在當日派人平息亂局的理由,寧可看著不少無辜之人慘死?”
面對他的怒火,傅有歸心裡一陣抽緊,但騎虎難下,只能硬頂了:“本官治理地方,只管那些良民善民,至於那等專會鬧事的刁民與幫會中人,且任他們自生自滅吧。”
“好,好一句自生自滅。本鎮撫今日算是見識了,傅巡撫這番話,本官自會如實上奏,到時倒要看看朝廷諸公對此會是個什麼看法,當今陛下又會如何看待大人的如此治理之能!”楊震怒極反笑,只是笑卻是冷笑。
聽他這麼一說,傅有歸更覺心虛。但隨後,他又想到這事還牽涉到了那個大人物,想必真到了那時候,朝中自有人會幫著自己說話的。楊震雖然是錦衣衛,但在朝廷裡的話語權只怕還是少得可憐,應該不至於有多大麻煩才是。正是懷著這樣的心思,他才敢直愣愣地回盯著楊震,不見半點驚慌模樣。
見對方並無懼怕之意,楊震心下更是來氣,也看出了對方另有憑仗,便繼續道:“各位大人如此做法,必然會大大地寒了漕幫上下之心,我想今年的漕運只怕會有不小的麻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