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那是極大的,毫不誇張地說,有時候他所說的話,甚至比官府的公文更有用。
當楊應龍造反的訊息一經傳出,周邊幾處州縣裡的土司們就迅速起兵相應,激烈點的,更是直接就殺奔衙門,把城裡的流官一刀殺了,隨即便換上了楊家的大旗。而當楊家的大軍趕到時,等待他們的,不但不是嚴陣以待的官軍,反而是大開的城門,和迎接他們,等著加入他們的各部族土兵。
只區區不過五六日時間,整個四川已有半數城池落入楊家之手,在此期間,幾乎都沒有發生過什麼戰鬥。但同時,楊家人也很聰明地避過了幾處有官軍重點守護的城池,比如成都之類的,隨後便把人馬派去了雲南、廣西等地。
這時,整個西南都已知道了楊應龍起兵的訊息,頓時又有諸多苗壯等部族的土司紛紛起兵響應,一時間,整個大明西南處處都是烽火,而在楊應龍名義下的軍隊和地盤也迅速得到了擴張,從一萬到五萬,待到十多日後,這數字便已達到了叫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二十萬之巨。
當事情來到這一地步,即便當地的人等儘量想要掩蓋,也是蓋不住了。無數地方流官的奏報已如雪片般飛往了北京城,而且個個都用的是六百里,八百里加急的方式。照這個架勢看來,似乎整個大明朝已陷入了最大的危機,隨時都可能會因為這些土兵的作亂而使江山傾覆,天下大亂。
如果面對這一場動亂的是個成熟的當政者,比如才剛從北京黯然致仕的張居正,那他雖然會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生惕然,卻不會因此慌了手腳。因為他們很清楚,大明王朝真正要緊的腹心之地只在中原和江南,當然若是北邊出了兵災那也是相當叫人頭疼的,但那隻會是外患而非內亂。
至於西南,雖然楊應龍等諸部土司氣勢洶洶,其實也不過只能在西南一隅之地鬧出些動靜罷了,壓根不不會對朝廷的統治造成太大的威脅。
但是如今在位的卻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年輕天子,他才剛親政不過數月,對一切都還是那麼陌生呢,一聽說西南變亂,頓時就著了慌。在接到前方的奏報後,皇帝就立刻將內閣六部的大小官員全部叫進了宮來,進行商討,看怎麼應對這場危機。
群臣之中自然是有那目光深遠的,此刻便趕緊安慰天子:“陛下不必如此憂心,西南之亂縱然聲勢不小,卻也不過是疥癬之創,只要朝廷派一大將領兵前往討伐,不日之內,必可平定。”
但萬曆顯然不是這麼兩句話就能安撫得住的:“你說得輕巧,只短短旬日之間,西南諸省皆已陷入大亂,叛軍更是宣稱有二十萬之眾,又佔有地利之便,豈是那麼容易平息的?何況,現在天下人馬唯有北邊邊軍最是精銳,但朕敢將那兒的人馬調去西南麼?”
這一下,下面臣子都不敢說話了,北邊的蒙人可一直都對大明虎視眈眈,這時候若是抽調大量邊軍趕赴西南,不是在給他們以機會麼?而且,平叛這種事情即便把握再大也沒有必勝的可能,誰敢打這個包票哪?
看著群臣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皇帝心裡就是煩憂了,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張師傅坐在那位置上是有多麼的不容易,別看他平時舉重若輕,那是他的本事,自己離他還有太大的距離。
正當君臣都一片憂愁的當口,一名內侍小心地來到了殿門前:“陛下,有錦衣衛的人送來了緊急訊息,在外求見……”
第七百八十三章 重任在身
聽到這一奏稟,正滿面愁容,苦無對策的那些臣子們的神色都是一變,多數人更是皺起了眉頭,顯得頗為不滿的樣子。
雖然錦衣衛這些年來深得天子信重,有什麼訊息都能直接呈送到萬曆跟前,但現在畢竟是在廷議,是君臣就國家大事進行奏對的時候,怎麼也有人敢拿錦衣衛的事情來攪擾了,這宮裡還有沒有些規矩了?有幾個官員更已暗地裡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後就叫御史就此事參奏上幾本,也好打壓一下錦衣衛的氣焰,不然終究是個禍患。
就是萬曆,聽到這稟奏也有些意外,有什麼事還能比現在西南的局面更要緊的?但在他打算一口回絕對方而看過去時,到嘴邊的話卻變了:“去,把人帶進來吧。”這個前來奏稟此事的乃孫海,以皇帝對他的瞭解,是絕對不會胡亂把什麼小事當著群臣跟自己啟奏的。
“這……”那些臣子一聽皇帝是這態度,更是心下惱火,但皇帝口諭已下,他們這些做臣子一時也不好反對,只能面面相覷地在那兒發起呆來。
要是年前出了這檔子事情,就算張居正不開口,官員們也會立刻發作,建言的建言,批判的批判,從而好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