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已到,申時行也不希望再說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來拖延時間了,便給身後的吏部尚書楊巍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開始了。而後者,也迅速把手小幅度地一擺,給後面的人打出了訊號。
像閣臣尚書一類的高官,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赤膊上陣了。哪怕真要他們開口,也得等到大局將定時,他們才會上來一錘定音,否則一旦事情說不好,牽連的人可就多了。
但今日的事情又很是重要,不可能再讓那些微末的小官來打頭陣,所以這重要的任務就落到了吏部侍郎鄭泫曾的身上。當看到楊巍打出的手勢後,鄭侍郎明顯打了突,顯得有些遲疑,但很快地,他便一提氣,大步走了出來:“陛下,臣也有本奏!”
看到這回站出來的是個侍郎,萬曆的眼睛也是一眯,知道正戲開場了,便把目光在楊震的身上一兜,這才轉回到了鄭泫曾的身上:“鄭侍郎請說。”
“陛下,自本月初八日以來,京城諸多衙門裡的官員為錦衣衛所拿,這都過了十多日了。現在各大衙門裡的人手都捉襟見肘,同時也人心難安,臣請陛下以朝廷大事為重,儘快將這些無辜的官員放出來。”在說到“無辜”二字時,他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萬曆目光一垂,繼而又看向了對方:“怎麼,鄭侍郎你覺著他們都是無辜的?難道是朕冤枉了他們不成?”
“臣不敢。但這些被抓官員一向忠心陛下和朝廷,臣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何會被錦衣衛鎖拿,而且一關便是半月時間。”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挑釁似地看向了前方不遠處的楊震。
楊震感受到了來自這位侍郎大人的敵意,嘴角便是一提,又抬頭看了一眼皇帝,見對方也看向了自己,還微微點了點頭,便隨步而出:“聽鄭侍郎話中之意,這是在指控我錦衣衛濫用職權了?”
楊震的氣勢雖然不小,但鄭泫曾畢竟是堂堂吏部侍郎,那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便毫不退縮地直視對方:“錦衣衛是否濫用職權我不知道,但你們久不放人是一定大有問題的。若連朝廷官員都要遭受如此不公待遇,那普通百姓就更沒有保障了。”
見對方還有如此牽強的聯絡方法,把錦衣衛徹底和天下人對立了起來,楊震不覺露出了有趣的笑容來:“鄭侍郎還真是敢說敢想哪。我錦衣衛奉旨拿人,自然是有根據的,這濫用職權的說法,請恕我無法接受!”
兩人一上來言辭間就刀槍相向,這讓群臣的精神陡然就是一振,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兩人,卻沒有幫襯他們的。
而萬曆見此,也心中稍安。楊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若是一對一,他相信楊震足以應付這位氣勢洶洶的吏部侍郎了。
“這麼說來,錦衣衛是有證據的了?卻不知那些官員到底所犯何罪?”鄭泫曾當即追問道。
“造謠生事,擾亂人心。”楊震沒有半點猶豫地道:“此事早已朝野皆知,鄭侍郎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鄭泫曾剛想再反駁什麼,卻心裡一動,變了話題:“我當然知道你錦衣衛為何當初要拿他們。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已有人前往鎮撫司自首了,可錦衣衛卻依然扣押著所有官員不放,這卻是何道理?”也該把關鍵的問題丟擲來了。說完這話,不單是他,就是其他官員也一同把目光對準了楊震,只看他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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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十六章 早朝激辯(二)
被人這麼直接質問,楊震的兩條劍眉倏然間就揚了起來,便真如兩把出鞘的利劍般刺了出去,直襲向身邊的鄭泫曾,讓後者的心裡猛打了個突,忍不住就朝著邊上退了一步。
只一個表情,就讓朝廷的一名侍郎退避三舍,足可見楊震如今身上所具有的強大威懾力了。身具錦衣衛都督和常平侯雙重身份,再加上這些年來殺伐之下所養成的強大殺氣,如今的楊震論起氣場,已是舉朝第一了。
眾人還不敢因為他這一不是太恭順的舉動而提出不滿,畢竟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呢,就是天子也不是沒說什麼嗎?好吧,其實萬曆是更希望楊震能壓住這些臣子們的,現在見這鄭泫曾如此說法,自然希望對方可以吃些苦頭了,更不可能出面制止楊震了。
就在眾人以為楊震會發作出來,教訓鄭侍郎時,卻見楊震那兩道飛起的劍眉又突然落了回去,他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柔和了下來,那種逼得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如山壓力也漸漸散了開去,甚至臉上還帶上了一絲微笑,雖然這微笑裡充滿了譏誚之意。
笑吟吟地,楊震瞥了鄭泫曾一眼,這才懶洋洋地道:“原來鄭侍郎是因為這事才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