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頗有不滿,甚至是腹誹的。如今好不容易藉著楊震這個欽差的力量除去了郭榮,可結果看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對軍中之事,周巡撫依然管得很少。
那些底下的官吏和親信當然不會明白周則川心裡的打算,因為他年歲已然不小,且當到邊鎮巡撫,這官路也差不多到頭了,並未有過入六部當個尚書或是入內閣的想法,自然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了。但這麼一來可就苦了手下那些人,大同本就不富裕,來錢的差事都來自軍中,現在巡撫大人不肯把手伸入軍中,他們自然更沒什麼好處了。
這麼一來的後果,就是周則川在底下人中的威信一直不高,甚至多有人在背後不屑地議論。而周則川對此,也只是裝不知道,聽之任之罷了。他唯一的企盼,便是楊震能儘快安全地把人都帶回來,至於功勞,有自然好,沒有也無所謂。
懷著這樣的心思,周巡撫在大同自然是度日如年了。雖然自從數千騎兵進入草原後大同就再沒有遭遇過來自蒙人的攻擊,但他依然心下難安,每天都會痴痴地發會兒呆,只望老天能夠保佑。
“哎……”又是一聲長嘆,周則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望著外見庭院裡已然枯黃的樹葉,自言自語道:“這都入秋了,怎的還沒有傳回來什麼訊息呢?莫不是他們在草原上……”想到那可怕的結果,他不覺打了個寒顫。
從後世心理學來看,這位明顯是個悲觀主義者,什麼事都會下意識地往不好的方面去想。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家問題所在,但一旦心緒不寧,思想便會完全不受控制。
“大人不必擔心,畢竟草原如此之廣闊,既然楊大人他們是奔著所有韃子部落去的,自然是要花費些時間了。”有那親信趕緊安慰道。
“正因為草原廣闊,其中又有無數的大小部落,本官才會如此擔心哪。這幾千人撒入其中,就如把水倒入水缸之中,能濟得什麼事呢?時間拖得越久,事情怕是越難以逆料哪。”把個眉頭皺成了個深深的川字,周巡撫再次嘆道。
這一下,那名下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低頭默然。而這麼一來,又更增添了巡撫大人心中的不安感。
就在這時,一人腳步匆匆地從前方的儀門處闖了進來,遠遠瞧見周巡撫後,臉上的肌肉便是一陣抖動:“巡撫大人,巡撫大人……”離著還有不短距離呢,他便已高聲喊了起來。
周則川一看,正是暫代總兵之職的邊軍將領王匡,一看他這模樣,心裡更是一陣緊揪,既想要知道對方來意,又有些怕聽到那個可怕的結果,身子不由得一顫,喉嚨都發幹了:“王……王將軍可是草原那邊傳來訊息了麼?”
王匡大步來到他跟前,規規矩矩地先行了個禮——郭榮授首,對他們這些將領的威脅還是很大的,哪怕他對這位很有些優柔寡斷的巡撫不是太當回事兒,也不敢表現出來。
但這麼一來,卻叫周則川更覺性急了,忙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快說,到底是何事,能讓你如此焦急?”
“巡撫大人所言甚是,確實是草原上來了訊息。”
“卻是……什麼訊息?”周則川語氣急迫,嗓子卻有些發啞了。自去年派人出發之後就心心念唸的問題,現在終於有了答案,如何能不叫他感到急切呢?
其他人等這時候也都把目光投了過來,幾名官員更是湊了上來,一副緊張的模樣。至於那些身份低微者,則也同時豎起了耳朵,他們雖然沒有這位周巡撫那麼擔心,卻也牽掛著前方的戰況和結果哪。
在深吸了口氣後,王匡才笑容滿面地衝周則川一拱手:“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大喜事哪!楊都督他們在草原上縱橫無阻,殺敵無算,連那強盛一時的蓋乞部也為他們所滅。經此一戰,草原上的韃子幾十年都再難有什麼氣候了!”
正滿心憂慮的周巡撫聽得這話,神色頓時一僵,隨後身體也跟著一陣顫動,用有些乾澀,且急切的聲音道:“此話……此話當真?”
“如此大事,末將怎敢亂說?而且前方傳回訊息的同時,還提到,楊都督已親率人馬進入我大明國界了。待到明後日,他便會返回大同!”王匡趕緊又說道。
“楊大人當真回來了?好,好……”一時間,激動之下的周巡撫竟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了,他的眼中甚至還有淚水流下來。
周圍那些人也在一愣之後,發出了一陣歡呼:“終於把韃子之患給徹底剷除了!”
想著一年前大同城中所有人都朝不保夕的苦難和煎熬,現在陡然聽聞楊大人率軍取得了如此重大的勝利,所有人都覺著自己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