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數日後楊震突然造訪拜見石濤時,石鎮撫就是這麼個複雜而矛盾的心情。而當他聽家僕稟報說是楊震登門求見時,心裡更是有些緊張起來了:“他此來有何目的?莫非是衝著鎮撫這個位置而來?”
雖然心下忐忑,可人都上門了,石濤這個好人當然不可能做出閉門不見的決定,便吩咐下人將楊震帶進自己的書房說話。
別看石濤身在錦衣衛,擔任的又是武職,可他自身的文化品味還是挺不錯的。書房裡不但擺著不少經典,而且還掛了好幾張古人的名畫,再加上旁邊香爐裡不斷升騰起來的淡淡的檀香味,讓整座書房顯得格外的脫俗。
楊震在感受到其中的韻味後,便忍不住讚了一聲:“石大人果然品味不俗,非我等粗人可比哪。”
“楊千戶太客氣了,本官不過是附庸風雅而已,和真正的文人雅士相比還算不得什麼。”石濤忙謙虛地說道。
“大人過謙了。在下也是見識過不少官員家裡書房的,他們可沒有大人這兒雅緻,這種品味可絕不是一般人能學來的。”楊震又道。
見他說話如此中聽,石濤臉上雖然露著笑意,說著謬讚之類的自謙之辭,心裡卻更生警惕,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楊震一定是想要自己做什麼為難之事才會說這些話的。
在互相吹捧寒暄了幾番之後,石濤才試探著問道:“不知楊千戶今日突然造訪本官所為何事哪?”
楊震早看出對方有些不安了,便笑了一下道:“在下今日來拜見石鎮撫為的是兩件事情。這第一嘛,便是來見個禮。自下官任職鎮撫司以來,也頗受大人你的提攜照顧,卻一直都不曾真正道過謝,實在是心中有愧,故而今日前來。”
“楊千戶這就太客氣了,你我同在鎮撫司裡當差,互相照顧是理所應當的,大家都是為朝廷做事嘛,何來慚愧之說。”石濤平和地一笑道,但同時心裡卻更加警惕起來,對方的態度放得越低,接下來提出的要求可能越過分。
楊震當然看出了對方的戒備之心,但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只見他繼續道:“這第二嘛,便是下官聽說了一樁事情,還想向大人你打聽一下是否確有其事。”
“哦,卻是什麼事哪?”
“前幾日裡,下官便聽人提起,說是朝廷對此番山西平亂的有功之人都做出了封賞,其中鍾大人被提拔為左副都御史,而幾位錦衣衛中的同僚也各自有了升賞。對此,在下是深為這些同僚感到高興的,可結果到我這兒,卻出了點岔子。據說,陛下有意將下官提拔為錦衣衛鎮撫,不知石大人可曾聽說過嗎?”待話說到最後,楊震的目光便鎖定了石濤。
“果然來了!”石濤心裡暗自發緊,目光都不怎麼敢與楊震相交接了,顧盼兩旁,口裡卻道:“這事本官倒也曾有所耳聞,卻不知其中真假。”
楊震當然不可能讓他就這麼含糊過去,便道:“一開始,下官也以為這只是謠傳而已,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可這兩日裡,我卻見了好幾個之前的同僚,他們都得到了封賞,還有人也與我提及了這一點,這才有些信了。不過下官卻也有些疑惑,我錦衣衛一般來說該是一南一北兩大鎮撫而已,現在大人身為北鎮撫司鎮撫,南鎮則由羅遐羅大人擔著,那朝廷怎麼會有這麼個決定呢?”
“我怎麼知道陛下會有如此想法?我還納悶呢!”石濤心裡不滿地想著,口裡卻道:“或許只是謠傳吧。當然若朝廷真有意讓楊千戶你來當這個鎮撫,本官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我也覺著這個位置你比我要更合適些。”
“當真?”楊震一聽,眼中更是放出光來,緊盯向石濤:“大人真想過讓位於下官?”
石濤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客套話竟讓楊震當了真,心下便有些不快了,面孔微微一板:“不過這事卻並非私事,不是我這個鎮撫司鎮撫一人說了算的,故而即便真有此一說,最終也未必真能成。”
“是啊,下官也覺著是這麼個結果。不過下官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你最好還是別問!”石濤雖然想這麼回他,但最終卻只能違心地道:“楊千戶你請說。”
“就下官得到的訊息,在這事上陛下是想讓我當這個鎮撫的,而馮公公卻以大人並無過錯,就這麼讓人取代了頗為不妥的理由加以否決,卻不知大人對此有何看法哪?”
“我能有什麼看法?我最近就因為這事而左右為難呢。陛下那邊我不敢違背,可馮保那兒我更不敢得罪,你說我該怎麼辦?”心裡想著這些,石濤卻把口一閉,不肯作出回答了。
楊震卻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