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應該知道這些年來,隨著新法的推行,我已在朝中豎立了太多敵人,不能不慎哪。”
“學生自然明白閣老的難處。其實您的敵人又何止是在朝中,說句犯忌諱的話,就目前看來,陛下和那錦衣衛的楊震,也是將您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了。”封南歸有些不安地看了張居正一眼道。
而他這話,也說得張居正的眉頭一皺,張嘴想叫他莫要胡言,但最終卻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張居正知道這是自己這位幕僚的肺腑之言,他也能夠感受到皇帝對自己是越來越有意見了。對此,他當然明白是為什麼,他想要改革,想要讓大明強盛,就得手握絕對的權力。而如此一來,自然就阻礙了萬曆的成長,哪個皇帝喜歡被人一直壓著難以親征掌權呢?
“只要能把一切都理順了,讓我所制定的所有新法都能被人執行貫徹,我便是就此告老回鄉又如何?可現在的事實卻容不得我有半分懈怠哪……也只有繼續委屈天子一段時日了,希望他能理解。”張居正在心裡默默地道,至於這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封南歸又道:“其實光是陛下倒也沒什麼,可那楊震,這次之事不知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他到底是不是真有心與閣老您為敵,這一點就尤其關鍵了。錦衣衛現在勢力已然不同以往,我們不能不防哪。”
張居正聽了這話,眉頭也不覺皺得更深了:“楊震麼?此子有些膽色和本事,又深得皇帝的信任,此人確實要多加留意了。之前的馮保,現在的徐家,這到底是湊巧,還是他在有意針對和我有關係的人呢?”
張居正已然生出了疑慮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喜與悲
在眾百姓與官員對徐家的這起案子眾說紛紜,同時又對此進行了更深入的聯想時,幾日之後,楊震一直在等待的兩路人終於也就陸續來到了京城。
先到的,是從杭州沿著運河順風順水而來的洛悅潁和蔡鷹揚一行人,同時前來的,還有不少漕幫中的好手,他們一個個都身帶利器,船上還裝配了不少弓箭,顯然,洛成章在得知楊震的擔心後,也格外看重女兒的安全,若非他因為漕幫內部之事尚未完全穩定下來脫身不得,只怕這位老丈人得親自送女兒來京城了。
早一日收到訊息的楊震在通州碼頭接到妻子,看他們一路而來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與打擾後,才算是大大地舒了口氣。說實在的,在安然回到京城後,楊震最牽掛的,就是洛悅潁這邊的安危了,因為他可不知道自家受到極大威脅的徐家會不會狗急跳牆到對自己的家人也下狠手。
或許是徐家畢竟不是黑…道人物,心思還沒有狠到那份上。又或是漕幫也不是好惹的,再加上他們因為這突然的變故自顧不暇,所以並沒有在運河上對洛悅潁他們不利。
而洛悅潁,在看到自己的夫君安然地出現在碼頭上時,也露出了欣然的笑意來。其實和楊震一樣,她一路之上也對楊震的安危牽掛在心,不知他能不能從江南安全地返回京城。直到下了船,看到楊震迎上來時,她才徹底安心,若非周圍都是人,她又生性靦腆的話,都要投入夫君的懷裡跟他訴說自己的心思了。
在安撫了洛悅潁幾句後,楊震才把目光落到了蔡鷹揚的身上:“鷹揚,這一路上辛苦你了。”
蔡鷹揚呵呵笑了起來,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道:“二哥,這一路根本就不辛苦,不就是坐船麼,還能瞧風景呢。要是早知是這麼無聊的話,我應該跟著你從陸路來京城的,這樣倒還有趣些。”說著,頗有些豔羨地道:“我在路上都聽人說起了,你們一路之上沒少和徐家派出的人作戰,那可比悶在船上沒事幹要好得多了。”
“你呀,這都跟了我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如此不見長進,依然對打打殺殺的有如此高的興致。我不是早和你說了麼,破敵者鬥智不鬥力,方才是最高明的。咱們可不是那街頭的混混,有什麼事還是用頭腦來解決最好。”楊震忍不住搖頭教訓道。
蔡鷹揚被他這麼一說,忙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二哥你說的是,是我太過急切了,今後一定改。”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他內心裡,顯然並沒有將楊震的提醒太當回子事兒,在他想來,那些動腦的事情太叫人頭疼了,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和人打上一場來得簡單呢。
楊震衝這個沒心沒肺的兄弟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一擺手:“大家這就回京城吧,我已在那兒擺下了酒宴為你們接風了。”
聽他這麼安排,剛下船來的眾人都是一陣歡呼,隨即就在數十名錦衣衛的開道下,飛速朝著北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