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干預,畢竟楊震他們查處刑部天牢一案是受皇帝之意而行,名正則言順。
如此情況下,即便沉穩如張居正,心裡也很是不安,看著面前堆積起來的公文,心思卻完全用不到上面,只能暫且放下手邊的事情,在房中苦思對策。
但顯然,楊震並沒有將事情往下拖,讓對方找出應對之法來,只兩日工夫,一道對此案的審結卷宗就被送到了皇宮裡。好在這次張居正多留了個心眼,所以這份陳奏並沒有繞過他送到皇帝面前,而是被遞到了首輔大人這兒。
在一目十行地掃過那捲宗後,張居正本就深鎖的眉頭更是皺成了一個川字,口中輕聲複述出了那上面所寫的內容:“查本案乃是刑部正堂吳百朋為幫徐氏一族開脫,而欲使一眾人證改口,便以酷刑待之。不意部分證人受刑不過而突然暴斃,為掩蓋其罪行,便授意天牢看守突然下毒手將所有證人盡皆毒殺,妄圖以此混淆視聽,以掩蓋自己之罪名……哼,當真是一派胡言!”
雖然這份陳奏裡還夾雜了許多證據,其中就有幾名天牢獄卒的口供,以及其他一些看著似模似樣的所謂物證,但張居正對這麼個結果是不可能信上半分的。
那吳百朋是傻了還是瘋了,肯為徐家做到如此地步?而且他做下錯事後,竟還會一錯再錯,用這等低劣的手段加以掩飾麼?這已不叫掩飾,而是叫尋死了。
對此,張居正自然是很不屑的,這份奏報可說是錯漏百出。但隨即,他的眼中又閃過了一絲無奈來——即便這事看著錯漏百出又如何?現在還有人肯為徐家說句公道話麼?自己敢出面辯駁麼?不提那些一直沒有安分下來欲和自己作對的官員了,光是想想要沾惹上此事,可能被天下人指三道四,張居正就下不了這個決定。
徐階確實對他有恩,但他也在這些年裡關照了徐家太多次了。不然以徐家這些年裡在江南的所作所為,早就被朝廷給定罪發落了,會輪得到楊震動手?正因有張居正的保護,徐家在江南才能有如此之大的聲勢,甚至叫那邊的官府都成了他家的附庸。
而現在,當徐家再次需要張居正用盡全力,甚至是自己的名聲去保他們時,張居正已不再打算這麼做了。他有自己更高的理想,現在大明帝國正在一點點的好轉,他不容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差錯。所以,是時候該捨棄一些什麼了。
在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張居正終於艱難地做出了決定:“只希望老師他能理解我的苦衷,莫要怪我才好哪……”想到這兒,他便把那份陳奏和幾份需要交給天子批閱的奏疏放在了一起,叫人過來,讓他將之送往皇帝那裡。
而在過了一個多時辰後,孫海就再度到來,說是皇帝請張閣老過去有事相商。知道皇帝是因為什麼找的自己,張居正還是有些猶豫的,但最終,卻還是應邀來到了皇帝跟前。
在君臣見了禮,說正事之前,萬曆上下打量了張居正好一陣後,忍不住道:“張師傅看上去可比之前要憔悴得多了。您可要多多保重身體哪,朕與朝廷可少不了您哪。”
聽皇帝這麼道來,張居正卻不知該不該信這是他的真心話了。這些年來,他與萬曆之間的關係已漸漸疏離,雖然每日裡依然會就政務溝通很久,但已有些自己主見的天子顯然開始對自己這個首輔有所警惕,或者說是嫌惡了。這種心思,年輕的萬曆很難完全隱藏起來,自然在平常的交流中被張居正看在眼裡。
但即便如此,面對皇帝的關心,他還是照足了規矩表示感謝,同時道:“陛下放心,臣尚有不少心願未了,在那之前,是斷不會叫自己出事的。”他的言外之意,是說一旦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自己就會離開。
只可惜,萬曆卻沒有聽出這層意思來,只聽他說自己不會離開這個位置,也就是不會放權,這讓小皇帝的心裡一陣膩歪,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中的怒意,用有些生硬的語氣道:“張師傅這麼說,朕就放心了。對了,這次朕特意請您前來,為的還是徐家和刑部一案,不知你可曾看過楊卿送來的案情陳報了麼?”
“臣看了,不過這其中卻依然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所以臣以為此案是否可以交給其他人再檢視一番。”張居正思忖了一下後,如是說道。
“張師傅覺著哪裡值得商榷?朕看了上面所寫的案發經過和動機,倒是沒有瞧出什麼問題來。”
“那刑部尚書吳百朋乃是多年的刑獄官員,對我大明律令自然所知甚深,他怎麼敢幹出這等事情來?豈不是知法犯法,自尋死路麼?”
“這個嘛,其實也好理解。楊卿在這上面說了,吳百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