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狹長的甬道往裡走了好一陣後,焦老六的腳步就是一頓,目光隨即就落到了這邊的幾間牢房裡的人犯身上。這裡面關了數十名或面生橫肉,或體魄強健的壯年男子,此刻見他望向自己等人,這些傢伙也都沒有半點畏懼地回看了過來。
雖然只一瞬間,而且和他們之間還隔了粗逾兒臂的柵欄,焦老六被他們的目光一盯,心頭卻還是泛起了一絲涼意。好在只這麼一掃間,他已將裡面的人數點算清楚,之前送來的七十三名犯人一個不少,全在這兒了。
“呼……總算沒什麼差錯了,接下來就該……”想到這兒,他又下意識地把手按到了小腹處,明顯感覺到了那兒有個突起。
又過了一會兒,上面再次被人開啟,幾隻大木桶子就被人送了下來,卻是到了飯點,送牢飯下來了。
本來這事一向由那三個耍錢的兄弟來做的,但今日焦老六卻把手一揮:“今日這飯我來盛。你們幾個先去裡面問問他們,想不想加點菜的。”
三個兄弟聞言都露出了會意的笑容,趕緊就往裡而去。這也是牢裡的規矩,犯人的牢飯自然是極差的,往往是一碗跟白水一樣的菜湯,再加上兩個窩頭或是饅頭了事。但也有特殊照顧,只要你或外面的家人肯給錢,便能有大魚大肉吃,當然這價格,卻是外面的幾十倍了。
相比起調換牢房的收入,在吃食上動手腳可是更來錢的一種手段了。所以那幾個兄弟一聽焦老六的話,就很是會意地趕緊去裡面問話了。
而趁著這個工夫,焦老六麻利地從衣裳下襬處取出了一隻紙包,將裡面的藥粉全抖進了那大桶的菜湯裡,再拿著大勺用力地攪拌了兩下,紙包則被他丟到了暗處。
只做完這些後不久,那三個兄弟就臉帶不快地回來了:“孃的晦氣,今天居然沒能敲到一筆銀子。算了,就讓他們吃糠咽菜吧!我們連湯都別給他們喝。”
焦老六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其他犯人也就罷了,那幾個和徐家案子大有關聯的人犯咱們還是照規矩來吧,不然他們過堂時在大人面前說上幾句可有什麼受的了。”
“他們敢……”那三人異口同聲地道,但很快地,卻又有些猶豫了:“算了,便宜他們了。”
於是在焦老六的安排下,這點吃食就被人一一送到了牢房,那些犯人也是餓得狠了,雖然這些東西滋味兒實在不怎麼樣,卻還是三兩口就把窩頭就著菜湯給稀里嘩啦地吃了個乾淨。
而隨著把傢伙什收拾好後,焦老六等四個又跟往常一樣湊在桌子上擲起骰子耍起錢來。可那三人卻不知道,就在他們把全副心思都放在面前碗裡時,裡面那些個凶神惡煞般的犯人一個個都已開始面色鐵青,口鼻裡都流出了白沫,繼而是黑血來,但他們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隨著身子一陣陣的抽搐,最終徹底倒斃而亡。
而焦老六,雖然也在耍錢,卻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還在轉著之前的一件事情,一個神色陰鬱的男子把一張銀票擱在了他的面前:“五百兩銀子,以及你家人的性命,換你幫我們錦衣衛做一件事。若是辦成了,再給你五百兩,並保你一切平安,不然……”
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毒攻毒(下)
下了早朝之後,刑部尚書吳百朋和侍郎翁汝言便趕緊回到了衙門裡。今日午後,他們就將和錦衣衛的楊震就徐家一案進行第二次的會審,必須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才是,不能再出沒事岔子了。
本來會審是定在昨天的,但因為徐家那邊突然帶了信來說徐瑛因為急著自江南趕來一路勞頓,再加上水土不服受了風寒,居然病倒了,無奈之下只能略作拖延,至於對錦衣衛方面的藉口,則是幾大衙門公事繁忙,需要再等上一兩日。
對此,本來吳尚書他們是做好了與楊震方面交涉準備的,可結果卻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錦衣衛竟很好說話,一口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這樣也好,既能讓徐瑛將身子養好了,也可以給自己等更充足的時間來準備。至於錦衣衛那邊到底有沒有打什麼其他主意,他們是不去細想的。
而今日,徐瑛經當地名醫的一番診治後已有所好轉,為防夜長夢多,也怕錦衣衛再來生事,吳百朋就把會審的時間給徹底定了下來,就在午後,於刑部正堂進行第二次的三司會審。
“子重,”在走進自己的公廨落座之後,吳百朋叫著翁汝言的字道:“今日堂審,你可要強硬著些了,莫要再被那錦衣衛牽著鼻子走,而是要儘量給他們以壓力。雖然想借此把罪名給拉扯到楊震的身上有些難處,但以攻為守卻能讓咱們更容易為徐家脫罪。這一點,你務必要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