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種喜歡太過膚淺,自己在他眼中,和擺放在桌頭的心愛玩物一個性質,根本沒辦法與他的名利地位一塊兒放到天平上去稱量。
“……反正我這身體也就只剩下熬日子,能痛痛快快地死了,到是好事兒。”
紅塵輕聲笑起來。
她其實知道那個流言,只向來不信趙神棍的話,不在意罷了,自家婆母在意到沒什麼,她又不是不願意和離?非要她死,除了惦記著她那筆嫁妝外,還能為什麼!
只不過她這會兒死去,該知道的都會知道,是王家害死的她,能隨隨便便害死對自己有恩的髮妻,這種人,皇帝敢不敢用?別看那傢伙看她不順眼,可那人的性子最是古怪,怕也看不上王家這種小人!
而且,夏家便是再瞧不起她,覺得她是個汙點,她到底也是夏家的女兒。
她很清楚,那個家族的人一向小心眼又護短,自己活著時,他們可能當自己不存在,她死了,卻不能白死。
王越一開始還想怒叱,卻一瞬間就憋了回去,沉默片刻,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恐怖,怒喝一聲:“不可能!”隨即想到他的孃親曾經說起過的事兒,臉色瞬間慘白,猛地站起身,奪門而出,“大夫,給我去請御醫!”
落梅繽紛,紅塵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清淡。
漸漸得,聽不見這個男人的怒吼。
她的生命走向終點,自己的那個假妹妹蔣嬋,這會兒一定很得意。
不知道夏家得了自己的死訊,會是什麼反應?如今家主是夏世傑,他把蔣嬋當眼珠子似的寶貝,自己死了,這人大約只會慶幸,唯一一個可能威脅到寶貝妹妹的存在終於消失了。
紅塵嘆了口氣,臉上的血色就一點點褪了個乾淨,要是還有來世,她一定不會信退一步海闊天空這種屁話!
王家的宴會,終究還是沒有辦成。
當家夫人死在這個冬日。
葬禮很低調,就是門口掛了白,聽說因著王家想趕在百日熱孝之後就續絃,不想衝撞了新人。
“咦?我好像看見夏家的人進去了?”
閒來無事,王家對面茶樓喝茶的客人瞥見夏家獨有的八馬拉著的車,大吃一驚。
旁邊一老人似乎知道內情,失笑道:“有什麼好稀奇的,死的那個就是夏家的女兒。”
啊?
周圍的客人瞪大了眼,都不大相信。
夏家是什麼人家?他們家世世代代為朝廷鑄造神兵利器,馴養無雙戰馬,聽說祖上受過神仙點化,鑄造出來的兵器有靈,還能養出千里寶馬,傳聞多種多樣,反正那一家子確實手段非凡。
無論朝代怎麼更替,夏家都矗立不倒,傳承至今,已經有近千年,而且他們家向來並不敝帚自珍,諸般技藝願意與眾人分享,也不重男輕女,家中女兒同樣能學習,所以她家的女兒向來不愁嫁,每一個要嫁出去,那皇親貴胄都是爭相搶奪。
可惜,夏家的女兒多嫁徒子徒孫,到少有外嫁之人,就王家這樣的底蘊,還想娶人家的嫡女千金?真當夏家是普通的匠戶不成?
“這個不一樣,聽說王夫人自幼長在外面,沒什麼能耐,又犯了錯,早和家裡決裂了。”
老人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惋惜。
周圍的人才恍然大悟,這也不稀奇,別管什麼樣的家族,都會出現幾個異類。
王夫人大概就是異類。
第二章 回來
“嘖嘖,瞧瞧這小模樣,那一家子歪瓜裂棗,竟然生出這麼個漂亮的小丫頭片子,真不容易!”
一個四十幾歲漢子,臉上掛著幾分略帶惋惜的笑容,唉聲嘆氣地拿粗糙的手,在一張細膩雪白的粉面上掐了一把。
平平地躺在馬車底板上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生得很瘦弱,臉色有點兒暗黃,五官卻十分精緻,她此時合著雙目,人事不省地躺著,呼吸聲又輕又淺。
許是這大漢的手太粗糙,刺痛了少女,她眼睫毛忽閃了兩下,猛地睜開。
腦子裡嗡了一聲,紅塵渾身痠痛,昏昏沉沉,隱約看見黑漆漆的車頂,還有正瞪大眼盯著她的那兩個男人,不覺苦笑……大家都說,人死之前,會回憶起自己一生的經歷,她現在大約就是在瀕死的邊緣了。
只是沒想到,她對那個曾經帶給她無盡苦難的事情,居然記憶如此深刻?
她還以為自己巴不得永遠忘記才好。
有一瞬間的恍惚,忽然覺得小腿上一涼,麻嗖嗖的感覺從足心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