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雞湯我們一準的親手轉交給二爺。”八兩笑眯眯地接過了湯。
沉思齊在書房裡聽著外面的動靜,知道八兩又做吃人家的拿人家的不做事的事了,不由得搖頭暗笑,他也不是故意要守身什麼的,就是覺得提不起什麼興致,每天想著的就是整天笑眯眯地吳怡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在已經列出了長長的一串名字的單子上又添了一個,沉思齊只覺得給孩子選名字,都比跟那些表面上溫順恭謹,暗地裡不知道想什麼的丫頭們周旋要好得多,他又不是傻子,綠珠跟紅袖出了什麼事他心裡清楚得很,被人利用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婚前那些或溫柔或美好的容顏,一個個的都變得他讓不敢認了。
122、刀山火海
因為大姑奶奶吳鳳成了寡婦而蒙上淡淡陰霾的吳府,終於迎來了一場能沖淡這一切的喜事,吳怡做為回來吃喜酒的姑奶奶,除了在後堂坐著閒聊之外理論上什麼都不用做,已經長大了一些的吳馨和吳玫像模像樣的招呼著女眷們,吳大奶奶歐陽氏跑前跑後忙的腳打後腦勺,宋氏在這種大房有喜事的情形下顧及著吳家一團和氣的體面,也跟著幫忙,吳怡反倒有了一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水們回孃家也就是被供著了。
因為是居喪,吳鳳並沒有來,只是送了重禮,吳嬌、吳蓮加上吳怡這三個人坐在一起,提起吳鳳來也都只是一聲的嘆息。
“都說大姐嫁得好,如今看還不如嫁進小門小戶舒心一些。”吳蓮說道。
“現在想來這京裡的世宦宅門的媳婦,也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我,跟爺們似的管管生意,來去支使掌櫃,出門巡鋪子,一頂轎子一把傘就能四處遊玩,來得自在。”大齊朝現在的情形就是上層謹守著體面,中、下層延續著前明奔放的傳統,尤其是揚州、廣東之類的工商雲集的港口,已嫁的奶奶、太太們像男人們一樣撐著生意的不知道有多少,吳嬌這些年曆練的嬌氣盡斂,周身帶著自信的女強人風範。
“六妹過得怎麼樣?”吳怡不想延續這個話題,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會讓她覺得穿成庶女也不錯,嫁得商人之家至少不必像她和吳鳳似的,從一個籠子移到另一個籠子,要一個人在孃家想辦法立足,失去了是盟友也是靠山的丈夫之後,歷盡風霜。
“她過得倒是不錯的,只是最近有了喜,妹夫不讓她出來。”吳嬌說道,“只盼著她能一舉得男,盧家上下都盼著呢。”
“是男是女都是造化,先開化後結果也沒什麼不好。”吳怡說道,她現在估計是最沒有生男壓力的了,生女兒公婆恐怕會更樂呵,大房長子嫡孫又是佔著長孫的名份才夠十全十美。
吳嬌和吳蓮知道她的心思,也只能跟著輕鬆的笑,“都是一個娘腸子裡爬出來的,佔了個居長的名份——”
“長子嫡孫終究不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吳怡說道。
她們正在閒聊,就聽見外面一陣尷尬的平靜,然後是過於客氣的召呼聲:“七妹回來了,七妹倒是出落的越發的好了。”歐陽氏的聲音傳進內堂,吳家的姑奶奶們互視一眼,都知道是吳柔回來了。
吳怡倒不覺得驚訝,四皇子想要拉攏吳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吳憲油鹽不進他也不腦,只是照樣時時處處以禮相待,四皇子的恭謹守禮之名也因此日盛,如今吳家有這麼大的喜事,吳柔會出現簡直太正常了。
吳柔出現在姐妹們面前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金黃貢緞金線繡了鳳紋對襟收腰襖,淺黃的百褶撒金裙,腰扎深綠繡了鳳紋的玉帶,又長長的如意攢心結穿了的鳳紋玉牌隨著她的走動一步一晃,頭戴赤金五鳳朝陽珠釵,兩側的各插兩支鳳頭步搖,抹額上的祖母綠寶石閃著刺目的光彩,之前那個總是以柔弱淡雅示人的吳柔,此刻卻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一樣富麗奪目。
吳怡是見過肖王妃的,肖妃被聖上稱為婦德典範,一向以樸素勤儉聞名於皇室,這□邊多了這麼個耀眼的側妃,不知道本來就不是以容貌出眾出名的肖妃做何感想。
吳嬌和吳蓮都是深諳吳府生存守則的,就算是想要跟已經成了四皇子側妃的吳柔聯絡感情也不能在吳怡面前,更不用說這兩個人跟吳柔沒什麼交情了,兩個人對吳柔保持著客套的親近,吳怡的表情比她們兩個還要少,吳柔卻是自在得很,笑吟吟地逕自坐到了四個人中的主位。
這四個人裡吳蓮的品級最高六品,吳怡是七品,吳嬌是沒品,而吳柔卻是側妃,她坐在主位是理所當然的事,旁人看了卻覺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