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吳承祖心裡面不知道應該對自己的這個叔叔,是恨還是愧了。
“他沒說別的嗎?”沉思齊問道。
“他在孩子的內衣裡留了封信,無非是恩怨兩清罷了,救吳大爺一命,是還吳家的生恩,劫孩子是為了報仇,恩怨兩清,從此他與吳家再無半點關連。”楊錦屏說道。
“當初紡棰島有重兵把守,要不是他帶著人殺過去,內人也不會救我救得那麼順利,也是他一路護送我上岸,又是他畫了歐陽家水寨的地圖,又帶著船隊守住了緊關結要的地方……”吳承祖覺得自己想的少,普通的商船就算是有護衛,又怎麼會一個個都訓練有素,殺人不眨眼呢……
“當初的劫匪裡死了一個,身上刺著鯊魚的暗記,所謂聞三,應該就是狂鯊了。”雷定豫說道,這麼個人,竟然與他把酒言歡過,他甚至是他的舅舅……
吳承祖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向楊錦屏深施一禮,“大恩不言謝,吳某人……”
“不過是舉手之勞。”楊錦屏說道,吳家男人的眉眼,是十分的相似的,無論是吳勝衣、吳承祖還是——吳齡……他甚至不敢多看吳承祖了,“我年歲也大了,調教出了幾個徒弟也還不差,以後諸位多多捧場就是了……”
他這麼一說,眾人心中的陰霾也像是一下子被掃清了似的……
吳怡聽著沉思齊訴說著吳齡的遭遇,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出來混的,總要還的……”可是這骨肉親人,怎麼還?她又想到了吳承平,想到了那些姨娘們,吳齡是吳老太太欠下的債,自己父母欠下的債呢?她以後生存在這大宅中,沉思齊在官場,他們以後會欠下的債呢?
“這世上的人啊,誰也不比誰來得貴重,我看楊錦屏,就比這京裡好多人模狗樣的所謂朝廷大員兩榜進士貴重,聞三雖然做過了惡,可他也立過了功,最終對著孩子也沒下狠手……所以說這人再壞,他也有好的時候。”
吳怡靠著他,不說話。
“你大嫂經過這事,也回家了,年哥兒只是受了驚嚇,被灌了啞藥卻不算霸道,大夫說吃幾帖藥就能恢復如常,吳家的這一場劫數,算是渡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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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133、蘆花案
馮氏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說話時有些中氣不足,吳怡揮退了服侍著她的丫頭們,親自扶著她在花園子裡逛。
“我病的時候吧,總想著看看外面的樹啊花啊的,如今能出來走走了,花也落了,樹葉也黃了。”
“要不怎麼說這日子過得快呢,保全都走得挺穩的了,長生都能扶著床站著了。”長生這孩子實在是頑強的很,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偏偏一點一點的長大了。
“這人啊,沒孩子的時候不知道日子過得快,看孩子一天一個樣,就覺得日子過得快了。”馮氏說道。
兩個人正在說著話,迎面走過來一個衣著不似丫頭的女子,開了臉卻未挽發,看見了她們過來,就想要轉彎。
“前面那是誰?”吳怡說道。
“奴婢小憐給大奶奶、二奶奶請安。”那丫頭跪了下來,說話的聲音清清脆脆的,雖然是面對兩位少奶奶,聲音裡還不自覺的帶著嬌意。
“誰教你的規距?見了主子要避的?”
“回二奶奶的話,奴婢儀容不整,怕驚著了主子,這才躲避。”
吳怡這才仔細看她,見她袖子扯破了一塊,看樣子卻不像是刮的,“你這是怎麼弄的?”
“算了,別問了,小憐無禮衝撞主子,到管事嬤嬤那裡領二十下手板。”馮氏厭厭地說道。
“謝大奶奶。”馮氏雖然久病,然而積威尤存,小憐跪地磕了個頭,就被馮氏身後的一個丫頭給帶走了。
“她是大爺的新寵,我們家大爺最近心煩,扯破袖子也平常。”馮氏說道,“這幫丫頭啊,細想想也可憐。”
“大哥為什麼事心煩?他有沒有……”這沈見賢竟然像是有暴力甚至是□的傾向……
“他對我從來都是敬著的,咱們這樣的人家,夫妻都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他有什麼邪火自有家裡的丫頭,外面的粉頭戲子讓他撒氣。”
沈見賢這種舊式男子,對妻子就算是再沒感情也是會敬著的,對於那些他看不起的……再寵也是一時,連把那些丫頭當人看都難。
吳怡嘆了一口氣,“我們家二爺啊,沒別的毛病就是朋友多,應酬不斷,在仕途經濟上沒什麼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