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窘迫的在心裡說。我從小就不怕生,立我為皇太女的那個典禮,我面對一大群大臣和全體御林軍都毫無畏懼。我母后說我是天生的龍種。不過,如果對方是個好看的大哥哥,而且要成為自己丈夫的。這麼面對面看著,我能不難為情嗎?
我心裡固然那麼想, 卻並不打算讓他佔上風, 反問他:“找什麼?你剛才對著荷塘看什麼呀?”
他坦白的笑了:“臣當然是看荷花了。臣最愛這花。 ”
“我也最喜歡了。這裡的荷花好,但太液池的芙蓉是最美的。母后身體好的時候,父皇帶著我們月夜裡泛舟太液池,開的最大的花朵有那麼大。”我比劃給他看。
他說:“是嗎,臣也想看看。”他走到我身邊,我才夠到他的腰。他愉快地看看荷塘,鼓勵似地對沖我笑笑:“殿下知道佛門子弟天天唸經,為什麼叫‘口吐蓮花’嗎?因為當初釋迦牟尼為了尋求沒有煩惱的美好生活,專門設想了一個西方極樂世界。那裡到處都是蓮花,又叫蓮花世界。臣看到蓮花,就想到那裡。”
我眨眨眼睛:“我第一次聽說有人為這喜歡蓮花。你信佛?”
“也不完全是。”他說,“小時候身體弱,父母怕養不活臣。把臣放到杭州的寺廟裡寄養到十歲。那兒有大片的荷花,住持說:‘南屏五百西方佛,散盡天花總是蓮’。西湖的蓮花,解杭州老百姓的愁苦。臣印象深刻。後來回到父母身邊,還是改不了喜歡荷花的習慣。臣的家裡有個小池塘,當然和這裡沒法比。可裡面的荷花都是臣和大哥親手種的。”他說得很高興,臨了卻垂下了眼簾,神情有點黯淡。他的睫毛纖長,我想如果他是個女孩,一定會討我喜歡。但我不喜歡他一段話裡有那麼多“臣”,
雖然在皇儲面前稱臣是合乎禮儀的。
“我也知道個蓮花的故事,是我的奶孃講給我聽的。我聽的時候都哭了,我就為這個故事喜歡蓮花。以後告訴你吧。”我其實記得清楚,只是不好意思說給他聽。韋娘說,蓮花又叫芙蓉。古時候有個少婦的丈夫死了,她天天看著水裡的一種野生花。覺得這花越來越象丈夫的臉,就把這花叫做“夫容”,有一天,這少婦投入水中,這花從此就開了並蒂。久而久之,“夫容”被文人改寫成“芙蓉”。
他寬容一笑,過了一會兒,親切的問我:“殿下的奶孃是姓韋嗎?”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吧。”我仰頭看他。他一時無語,好久才打破冷場說:“臣的哥哥說他以前見過她,雖然現在沒有對面的機會。但還是沒有忘記。”
“是嗎?是不是因為韋娘貌美,你家哥哥才記住。”
“不是,哥哥說,她是一個值得佩服的女子。”他回過頭,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韋娘站在遠處看著我們。我向她招手,她似乎笑了笑,遲疑了半晌,才姍姍走來。
“奴婢韋氏,見過王大人。”她彎了彎腰,抬頭的時候對我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不用客氣了。你照顧殿下那麼多年,以後請你多加提點。”王覽很客氣,他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的波瀾,這是初次見到韋娘的人不曾有過的淡泊。但同時他對韋娘的笑,相當溫厚,彷彿他認識她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