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什麼,阿榕羞答答的含笑。我壓低聲音說:“他如果不是我叔叔,我才不喜歡他。”
王覽啞然失笑:“為什麼呀?”他說的時候好像故意在逗我。
我也笑了:“我每次看到他的紅鼻子都忍不住笑。這其實沒有什麼,宮裡也有長相滑稽的伶人,我就很特意親近。關鍵是他的眼睛,野獸的眼也比他的有溫度。他又總是醉醺醺的,實在不象我們一家的人。”
“就為這啊。”覽收斂了笑,嚴肅的說:“那麼殿下是不是知道,淮王在三年訓練了十萬精兵,淮王的書法天下第一,雖然成天離不開酒,但他一旦遇到公文奏報,可以馬上就清醒起來,處理得毫不含糊?”
我看看王覽的眼睛,不如鑑容亮麗, 卻有空靈的禪意。
見我不語,王覽把自己的傘再向我傾斜了一點。他的體溫隔著白袍透出來,飛斜的雨絲裡沾染了花圃的菊花香,沾到他飄飄的廣袖。
“其實每個人都有兩面性。臣倒是希望淮王的背面不是那樣的。殿下說,大家對臣印象如何?”王覽問。
“很好。”我乾脆地說。
他笑:“不一定。自從臣當上尚書後,大家都把到臣那裡做客叫做‘水災’。”
我噗嗤一笑,誰那麼促狹?
覽的臉頰為雨打潮,
還是可以發現,沁起了紅暈。他繼續說:“就是這個說法。因為臣勸客人喝茶太勤,大家到臣這裡來之前都憋好久不敢喝水。臣還在想為什麼同僚們神色古怪呢。其實事情的背面就是如此。如果沒有人好心告知,臣還不知道自己過了頭。”
我點點頭,走了很長一段。他說:“殿下,剛才臣給皇上上了一道奏摺。臣想讓陛下准許吳王進宮,伺候林太妃臨終。事先臣和家父都沒有商量過,但是還是想告訴殿下。”
我吃驚的抬臉,看他的半邊衣袖已經淋溼,臉上還是清風明月的靜謐。
“你做的很對,老太妃太可憐了。我都不能想象自己沒有母后怎麼辦。吳王也是我叔叔,雖然我年紀小,但我還是會去求母后,也算對我的韋娘好。”我對王覽說。
覽問我:“殿下見過吳王嗎?”
“沒有。韋娘也幾乎不提到。”
“臣見過吳王,十年前在寺廟裡。吳王微服到杭州為陛下祈福。住持和吳王談了些話。而後,住持說吳王這個人,志趣同白雲一樣高潔。我一直記得他的樣子。”他的話曳然而止。
他向後仰頭,自言自語的:“也許雨要停了。”
“殿下。”他輕輕拉起我的手:“答應臣,裝作不知道此事吧。如果殿下求情,反而不好。臣知道殿下冰雪聰明,可殿下還是年紀小了點。”
我沒辦法拒絕他,只好點點頭。
覽開始輕鬆起來,他自在的談笑著,我本來以為很長的一段路,真的走起來,也沒有那麼長。
覽陪伴我到東宮門口,沒有進去。他放下我的手,對前來迎接我的韋娘說:“殿下就交給韋娘了。韋娘,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