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看,已經明白了大半:北朝對我國開戰了!趙靜之離開的時候,南北開戰不過是我腦海裡面流星般的念頭,現在,這個念頭變成了現實。
我搶過那份文書,仔細的看了一遍。北朝軍隊已經封閉了邊境。昨夜,四鎮之一的
壽陽府,首先受到攻擊。如今雙方相持,其他三府:護南府,山東府,定安府也面臨攻擊的威脅,只能以部分兵力援助。
“果然來了。”華鑑容說。他對我笑了一笑:“這一天還是來了。”
“去準備,朕馬上要回宮城。”我對陸凱說。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我的語氣反而很平靜。連我自己都有些奇怪。
陸凱大聲答應著跑開了。我自覺頭髮凌亂。此時已經天亮,我不能這樣下山。我對齊潔說:“你來給我梳頭。”
乘著齊潔給我梳頭的功夫,我整理了一下心緒。與北朝開戰,是最近幾年我隨時想到的局面。在各方面,我們都作了準備。好比一根弓弦,繃緊的時間過長,真的要射箭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擔心,焦慮,憤慨之類個人的情緒。留下的,只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的
梳頭髮,彷彿是一個漫長的儀式。我看著鏡子中的年輕女子,重新變成頭髮一絲不亂的標緻模樣。這個女子,就是一個要和他人涿鹿天下的君王嗎?不是懷疑,只是好笑。因為即使經歷過那麼多,我的骨子裡面,仍然浸透著南朝人愛好風雅的溫和氣息。對於北帝的擴張和侵略,我自幼都沒有概念。太平書閣昨晚上一定給我了最早的訊息。可是,我當時正沉湎於花的迷夢中不能自拔。這一切發生在我的身心都為第二個春天喚醒的時候。多麼諷刺而殘酷的人生啊!
我再次走出屋子的時候,鑑容正面對著牡丹花叢,他的眉宇之間增添了凜然的氣概。但他的嘴角,浮現著一絲傷感而輕蔑的笑容。他和我一樣想法嗎?
我走到他的身邊,挨著他的肩膀。太陽昇起,如同一輪白金,燃燒於雲層之上。鑑容忽然抬起眼睛,拉住我的手。與我的視線相遇的時候,他的眸子,又閃過那道澄澈而激情的光。我頓時受到了鼓舞。
他的聲音像是大地的深處一樣:“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阿福,我真的不算個智者,也沒有那麼覽那麼仁慈。但是,我,絕對不缺少勇氣。”
我握緊他的手,笑了:“我,幸好我有你,只有你……”
事發倉促,但群臣的面色都還算安定。位於金殿,我環顧他們。文官中,王琪面無表情,凝神靜氣。蔣源顏色發紅,目光炯炯。一干武將,盡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忽然記起來一句話,和平時代是武將的悲哀。也許,戰爭才可以給他們一些契機。
“北朝背信棄義,率先侵犯南北邊界。如今,進攻壽陽。不過是個試探。緊接著,他們全軍壓下,就是一場場硬仗。臣請陛下,以揚州將軍龐顥為先鋒,支援邊塞。京城各將軍,整裝待發。”華鑑容說著,冷靜的掃視著所有人。
“為什麼非要龐顥為先鋒呢?揚州,素來為京師衛戍。龐顥的職責,就是守衛京畿。雖然他善戰,但京師的御林軍中,也有不少可以匹敵的將領。太尉公年少氣盛,可能就不太重視老將了吧?”王琪悠悠的說。
“那麼,王大人以為何人合適?”華鑑容沒有動怒,懇切地問。
王琪說:“我覺得,衛將軍柳曇才可擔此重任。”王琪說出來柳曇,群臣中立刻有人點頭附和。
我思索著,柳曇與龐顥。一個年輕,一個年老,說起資歷和經驗。龐顥確實比不上柳曇。可是,柳曇上次跟隨父皇北伐,不但無功。而且還因為對待俘虜過於嚴酷,而受到了暗地的譴責。柳曇,祖母為皇室郡主。所以,同我也有親戚關係。大敵當前,群臣爭議,是正常的。眾所周知,王琪和柳曇說不上和睦,他的推薦也不算徇私。但龐顥就不同,誰都知道他是華鑑容的親信。這前鋒,關係重大,雖說危險,也可能搶到頭功。我看了看鑑容,他的兩道黑眉毛彎成了弓形,他——確實不便於馬上駁斥王琪。
可他還是說話了:“王大人,正因為龐顥在揚州,手握揚州軍隊。平日裡演練頗多,才要用他。他是年輕,作為先鋒,青年的銳氣也不算劣勢。柳將軍,責任也重很大,衛戍首都,並不容易。而且,上次的謀刺,說明首都乃至皇宮也並不安全。我掌管軍事已經幾年,其中的原委,也要清楚一些。”
王琪微微一笑:“所謂謀刺,目前已經知道,由禁軍軍人而起。太尉難辭其咎。戰事當前,也可暫且不論。但年輕人有銳氣,臣不敢苟同。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