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論歷史的修正(3)
但是,除了民族這一固定的集體形式之外,還有一些機動的、短暫的集體,這就是大眾。現在,大眾或者說烏合之眾,藉助於歷史上所發生的一些偉大的運動,使自己具備了一些完全不同於組成它的個人之特徵的集體特徵。這些特徵是什麼呢?它們又是如何演進的呢?對於這一新的問題,我已在《大眾心理》《大眾心理》(中譯本題為《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勒龐最著名的作品,本書中涉及的許多觀點都可以參考此書。——譯註一書中做了詳盡的考察。
只有在做了這些研究之後,我才開始覺察到某些以前尚未了悟的因素。
然而,這並不是全部,在對歷史產生重大影響的各種要素中,有一種尤為重要,那就是信仰的因素。這些信仰是如何發生的呢?它們真的像人們一直認為的那樣,是理性的、自發的嗎?還是毋寧說,它們是無意識的、且獨立於所有理性之外的呢?在最近出版的《意見與信仰》一書中,我對這一難題做了探討。┇米┇花┇在┇線┇書┇庫┇ ;http://book。MihuA。net
只要心理學還認為信仰是自發的、理性的,人們就無法解釋它是如何發生的等一系列問題。正因為我已經證明信仰通常是非理性的,並且總是無意識的,所以我能給出如下這樣一個重要問題的解決辦法,那就是,那些無法被證明的信仰卻常常為歷朝開一代風氣的精神領袖所確信不疑。
這樣一來,那些讓人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歷史之謎就會渙然冰釋,我的結論是:除了理性邏輯(rationallogic)這一向來被我們視為行為之唯一指南的邏輯之外,還存在著與之截然不同的其他形式的邏輯:情感邏輯(affectivelogic)、集體邏輯(collectivelogic)和神秘主義邏輯(mysticlogic)。這三種邏輯常常能夠顛覆理性,而成為我們行為的深層動機。
如果上述事實一經確認,那麼在我看來,大量的歷史事件得不到合理的解釋就不足為奇了,那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只是因為我們在試圖解釋這些歷史事件時,據以思考的理性邏輯對它們起源的影響實際上微乎其微。
所有這些研究工作,在這裡可能三言兩語便能提綱挈領,但是,想真正有所得,非得數年如一日,孜孜以求不可。在對理性邏輯的修修補補中我絕望了,我不止一次地將它們扔在一邊,甘願回到實驗室中做一個力工。在那裡,你肯定會圍繞著事實的真相進行研究,儘管可能得到的只是一些斷片,但那卻是真實的。
導論歷史的修正(4)
儘管發掘現實世界中的物質現象是其樂無窮的,但破解人類行為之謎更加令人神往,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我才又回到心理學上來。
雖然從我的研究中所推演出的某些原則看起來似乎可以取得累累碩果,但我還是決定將它們應用於具體的例項。由此,我開始致力於革命心理學的研究,特別是對法國大革命的心理研究。
在分析這場偉大革命的過程中,大部分紙上得來的觀點均被我一一放棄,雖然以前我曾對它們堅信不疑。
同許多歷史學家一樣,我們在解釋這一時期的歷史時必須把它視為一個整體,但我們也應該注意到,它雖然是由一系列同時發生的現象所組成,但它們各自之間卻是相互獨立的。
法國大革命每一階段中發生的事件都是由心理學的法則所決定的,它們就像時鐘那樣有規律地執行著。在法國大革命這一宏大的戲劇中,演員們粉墨登場,但其角色卻是早就由劇本決定了的。每一個人都說他必須說的話,做他必須做的事。
當然,革命戲劇中的這些演員畢竟不可與按照劇本進行演出的演員們同日而語,因為他們並沒有研究過劇本,揣摩過角色,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受著冥冥之中某種神秘力量的支配。
更準確地講,這些革命人物服從於某種不可避免的邏輯程序,這一程序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不能理解。所以,儘管他們是當事人,然而,對於這一程序,他們的驚訝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我們。他們甚至從未察覺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鬼使神差地左右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狂怒無以自制,弱質不能自持,皆源於此。他們以理性為標榜,聲稱受理性的支配,但實際上,推動他們行為的卻根本不是理性。
革命者比約…瓦倫寫道:“現在備受人訾議和詬病的那些決議,即使在事先一兩天都不是我們所打算或希望作出的;只不過是在危機時刻,為形勢所迫,才不得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