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知嚇了一跳,立刻抬頭看向了錦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裡滿是不安。
徐斌從板車前面回頭,問道:“她可說了什麼?”
錦卿嘆口氣,“魏氏說要我和錦知隨她回袁家。”
錦知讀了三年書,早明白道理了,聞言連忙焦急的扯著錦卿的衣袖,說道:“姐,那我們怎麼辦?”若是父親發話一定要他們回家,那是違抗不了的,否則傳出去,就是他們目無尊長,不敬孝義。
錦卿拍了拍錦知的肩膀,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徐叔見多識廣,我想問問徐叔的意見。”
徐斌沉默了許久,任憑瘦馬拉著板車飛快的在田間小路上跑著,說道:“按理說,你父親既然已經找到了你們,便應該回去孝敬父親,況且你父親做了官,你便是官家小姐,日後你找婆家,至少也得是家境殷實的官宦人家,更重要的是過些年錦知考科舉,也會比現在要容易。”
錦卿摟著錦知沉默了,道理她懂,可一旦入了袁家的門,花著袁家的錢,享受著袁家小姐的權利,那她的人生便不會再操縱在自己手中了。何況,她在鄉野間“放養”了這麼多年,讓她去過千金小姐的日子,她當真能過的下去嗎?
錦卿並不擔心錦知,他是袁家的兒子,袁應全就算再痛恨顧瑜真,也不會虧待了錦知。
錦知咬牙道:“我不認!他騙財又騙婚,是品行不端之人,我才不認!”
錦卿摸了摸錦知的頭,錦知也長大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錦知,你將來娶了妻,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不能像父親那樣。”錦卿嘆道。
錦知沒料姐姐突然把話題轉向了這裡,頓時紅了臉,看姐姐一臉認真,低著頭悶聲應道:“我不會像父親那樣的。”
等到了家裡,錦卿把今日的事情和劉嬤嬤原原本本的說了,劉嬤嬤抹著眼淚,喃喃道:“終究還是逃不過去啊……”
錦卿見劉嬤嬤這樣,心裡也是難受,劉嬤嬤跟親孃一樣照顧了他們這麼多年,到現在一夜還起床幾次看他們姐弟倆有沒有蓋好被子,她實在不忍心看劉嬤嬤難過。
“嬤嬤,若魏氏真的來接我和錦知,你就不要跟我們去了。”錦卿說道。
劉嬤嬤嚇了一跳,胡亂擦乾了眼淚,急急的說道:“那怎麼行?你們姐弟身邊沒個能幫你們的人,要是被人欺負了,可咋辦?”
錦卿拉著劉嬤嬤的手,情真意切的說道:“嬤嬤,錦知你儘管放心,袁家不會虧待他的,至於我,若是袁家對我好,你去也是一樣,如果袁家對我不好,我自己回來便是,你和徐叔還在這裡等著我,到時候我們倆相依為命過日子。”
劉嬤嬤不由得笑了,“傻孩子,那袁應全好歹也是司州的大官,他如何能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錦卿低頭笑笑,“嬤嬤,我是個什麼脾氣您還不知道麼?他們官宦人家講規矩講禮儀的,肯定忍受不了我這鄉野出身的,遲早把我趕出來。”
劉嬤嬤瞪圓了眼,“胡說!多好的孩子,他們要是瞧不上你就是瞎了眼!”
見錦卿笑的跟小狐狸一樣,劉嬤嬤知道錦卿是在逗她開心,不由得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說道:“好,嬤嬤就在這裡等著你,要是你過的不好,回來跟嬤嬤說,嬤嬤拼著老命不要,也要給你討個公道!”
錦卿笑道:“這就好,我要是被他們攆出來了,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啊!”
她又有什麼辦法?若是袁家拿了徐斌、劉嬤嬤來威脅他們,她可半點辦法都沒有。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袁家想要的是錦知,而她這個女兒,只是個附帶的罷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錦卿已經洗完了,正準備上床睡覺,就聽得大門口有敲門聲。
開門一看,卻是一個面生的年輕姑娘,二十上下年紀,舉著盞油燈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可是錦卿小姐?”那姑娘問道。
怎麼今日這麼多人來找自己?錦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有什麼事?”
那姑娘倒也爽快,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是袁府秦姨娘身邊的丫鬟春梅,替姨娘帶兩句話給姑娘,事關姑娘人生大事,還請姑娘多多思量。”
錦卿不由得心裡咚咚跳了起來,事關自己的人生大事,女孩子除了嫁人生子,還能有什麼人生大事?這袁府看來果然不是風平浪靜的一團和氣,中午夫人剛找過自己,這姨娘就按捺不住了。
錦卿不動聲色的說道:“那就多謝春梅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