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伸出手指,給凌晨颳去眼角的一滴淚,勉強微笑:“開會,來晚了。”
凌晨眼睛看著表:“這麼晚,來幹什麼?”
曾傑微笑:“看你一眼。”
或者十年以後,所有愛意不過是過眼煙雲,可是此時此刻,曾傑對凌晨,是明明白白毫無疑問的愛。凌晨苦澀地微笑:“真是……”真是傻,可是說出來,這話未免太象打情罵俏了,凌晨只得住口,半晌,凌晨嘆口氣:“塵滿面。”
曾傑道:“我還認識你。”
凌晨笑了,然後伸手給曾傑揉揉眼睛,那雙微笑著的眼睛,一閉上,就有一點淚花擠了出來,凌晨慢慢給曾傑擦乾,輕聲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要快一點把我忘掉。”
曾傑想了想:“嗚,小傢伙,你貴姓?”
凌晨笑,悲愴地。
第二天,曾傑一早過到醫院來,會同醫生一起圍著凌晨做檢查。
凌晨瞪著大眼睛,茫然地回應所有關於:“有知覺嗎?”的應答。
良久,醫生終於站起身來,在凌晨的床頭,就緩緩地搖搖頭。
曾傑送醫生出去,談了很久,進來看到凌晨忽然轉開頭去。
凌晨早已知道結果,可是現在心中還是有一團火在燒。
曾傑坐在凌晨床邊,沉默。
凌晨的一隻手,輕輕過去覆在曾傑手背上,輕輕握了握。曾傑轉過頭:“我決定給你轉院。”
凌晨提醒:“這已經是最好的醫院。”
曾傑道:“別的城市。”
凌晨輕輕咬住嘴唇,奇蹟,他需要的,是一個奇蹟。
每個窮人都需要一箇中彩票的奇蹟,可是每次奇蹟只降臨到一個人頭上,凌晨想中那個彩,需要看老天安排。
不過有錢人中彩的機會會多一點。
張子期送曾傑走時說:“咱們鄉下人到大城市去花錢,錢一下子就花光了。”
曾傑惡狠狠瞪他一眼,張子期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完全忘了凌晨就在不遠處,在他眼裡,凌晨已經是一顆白菜了。
張子期問曾傑:“要是有一天,我也遇到這種事,你會這樣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