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祭田,圈定了塊風水寶地做程家的墳地。原先放在朝陽門這邊的祖宗畫像等也因三兄弟分家移到了杏林衚衕。
她的乳孃知道袁氏這是看著程池和周少瑾在家裡祭的祖先,心痛兒子媳婦要一大早往大興那去,想了這個法子。
她剛才已經讓袁氏不痛快了,此時就不好說什麼,只好委婉地道:“大老爺待您可真好。您有什麼事可得讓著點大老爺。這樣才能夫妻和美。”
這點袁氏倒不否認。
她笑道:“我知道。新媳婦馬上要進門了,我這做婆婆的也得做個表率不是!”
想當年,郭老夫人和程勳可是出了名的恩愛。
她的乳孃見她這話說得倒還在理,笑著褒獎了她好幾句,這才出去忙自己的。
袁氏見身邊沒有了人,臉就冷了下來。
這個周少瑾,真是上不了檯面,她讓她不來,她就真的不來了,眼裡哪裡有她這個做大嫂的。倒是邱氏,雖說是分了家,這情面上的事卻一如往常做得好,她那邊也是剛搬家,事情多得很,卻能丟了自家的事過來給她幫忙,等嘉善的媳婦進了門,得好好敬敬她這個二嬸才是。
也算是抬舉小二房的,壓壓程池和周少瑾的氣焰——這些日子,她走到哪裡都聽到別人在說曲閣老被彈劾的事,程池如今在士林裡可算是出了名了,做御史的時候鬥倒了一名閣老,這青史上能留下名了吧?
袁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周少瑾卻去了榆錢衚衕。
四房的人到了京城。
大家先是在榆錢衚衕熱熱鬧鬧地聚了一天,然後又去了朝陽門,喝酒、聽戲、投壺、划船,又高高興興地玩了一天,緊接著就是程許催嫁的日子,眾人又一起去了杏林衚衕。
用顧十七姑的話說:“過年也沒有這麼熱鬧!”
周少瑾卻只關心她的肚子:“你這還沒有三個月,要不要留在京裡多住些日子。”
顧十七姑去了保定之後,查出有了身孕,因為才剛剛上身,怕驚了孩子,她被留在了朝陽門陪周少瑾。
“不用。”顧十七姑笑著“咔嚓”咬了塊蘋果,笑道,“你們家太太的那個大夫給我把過脈了,說我好得很。等三個月的日子一滿我們就啟程回金陵了。”又道,“你這的蘋果可真好吃。走的時候我要帶筐走。”
周少瑾哭笑不得,道:“我給你帶十筐回去行了吧?”
顧十七姑嘻嘻笑。道:“你敢給,我就敢要。”
周少瑾只好笑著搖頭。
顧十七姑就安撫她:“你看,我們三個去紅螺寺敬香的都有了好訊息,你也會有好訊息的,別急。那簽上不是也說先難後易嗎?”
“但願如此!”周少瑾說起這件事就有些無奈。
程池什麼都好,就是自制力太強。
他們夫妻間的事,她就是主動也沒有用。
可這話她怎好說給別人聽?
但願四郎忙過這些日子就好了。
顧十七姑卻感慨著她們這麼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程少瑾抿了嘴笑,道:“那你教個進士兒子出來,秋闈、春闈不就都可以跟著進京了嗎?”
“你怕我沒這志向不成?可就算是這樣。也是我兒媳婦跟著進京。哪裡輪得到我?”顧十七姑和她說笑著,嘻嘻哈哈就到了晚上。
程池他們都去了杏林衚衕那邊,不知回不回來,服侍郭老夫人歇下。周少瑾就和顧十七姑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阿朱如今懷著第二個孩子……她想以後和我們結親家……她嫂嫂給朱家生了長孫……她原想趁著這個機會回金陵看看的。結果去不成了……女婿待她極好。千依百順,就是范家的規矩太多,太拘人了……”
“可見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兩人邊說邊感慨。
顧十七姑就留周少瑾在這邊睡。
誰知道周少瑾剛剛躺下。程池回來了。
顧十七姑捂了嘴笑,趕周少瑾回屋去:“我婆婆那麼大的年紀都沒有回來,他倒好,嫡嫡親親做叔叔的先回來了。”
周少瑾臉紅成了塊布,道:“怕是有什麼事才回來的。”
顧十七姑笑得如銀鈴。
周少瑾一刻鐘也呆不下去了,匆匆回了正房。
踏進了內室,鏡臺裡有人影一閃而過。
周少瑾佇足,看見了鏡臺裡那個笑得眉眼彎彎如月牙的女子。
她赧然地低頭,繞過屏風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