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衚衕。”她有些愧疚地望著程池:“我從九如巷出來之後,就很少和九如巷接觸了,就是偶爾聽到些什麼訊息,也是隻言片語的。二叔父去世,我沒去弔唁。我當時還以為姐姐知道,也就沒有和她說這件事。後來姐姐說起來,我才知道姐姐也是事後知道的,去的時候二叔父的棺槨已經南下,回了金陵城。你也知道,為著我的事,姐姐要不是主持著廖家的中饋,根本就不會和杏林衚衕有任何的來往。既二叔父去世沒有給她報喪,她又怎麼會主動去祭祀?說起來,我們姐妹倆人都沒有給二叔父上炷香的……”
程池沒有作聲,神色凝重。
周少瑾忙安慰他:“或者是我想多了。當時我們姐妹和九如巷都鬧得那麼僵,二叔父猝然去世,可能大家都慌了手腳,一時沒顧得上,詣表哥被叫過去,也是因為那時候程證已在京中,他們堂兄弟之間還有來往,他曾去程證府拜訪……”
程池安撫般地拍了拍周少瑾肩膀,打斷了她的話,道:“你讓我想想。”
周少瑾立刻乖乖地伏在他的懷裡,不再吭聲。
但程池很快就問她:“你說。二叔父去世,沒有給你姐姐報喪,而你姐姐之所以知道杏林衚衕的事,是因為她是廖家的長媳,主持著京城的中饋,也就是說,杏林衚衕之所以和你姐姐還保持來往,是因為廖家和程家是世交的緣故。那你有沒有聽你姐姐提起過,二叔父去世了,其他的江南世家。比如說申家、方家。有沒有去奠拜?”
周少瑾道:“就是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我才覺得奇怪啊!那個時候二房的老祖宗程敘已經不在了,二叔父就是九如巷輩份最高的長輩了。而且二叔父又是探花郎。在翰林院做了那麼多年的侍講學士。於情於理程家都應該大操大辦才是,可偏偏叔父的事大家好像都不知道似的……”
“那就是沒有給各家報喪,就算是報了喪。也是二叔父的七七過後,棺槨都已南下後的事。”程池道,“你之所以知道二叔父去世,是因為程詣正好在你那裡。程詣之後有沒有來和你辭行?”
周少瑾搖頭:“只是派了身邊的小廝過來跟我說一聲,說實在是脫不了身……”
程池又道:“那他幫著扶棺南下了嗎?”
“嗯!”
“那程證呢?”程池道,“你說後來程證是跟我大哥讀書,然後才舉人、進士、庶吉士一路考上來的,他呢?可曾去送二叔父?”
程許當時廢了,程證這個一直跟在程涇身邊的侄兒在外人看來,就是程涇認定的接班人,這種關係,親密更甚親生的兒子。
“我不知道。”周少瑾喪沮地道,“程詣只是帶信給我,說杏林衚衕那邊沒有人,他要給二叔父扶棺,至於程證有沒有回去,他沒有說,我也不知道。”
程池冷笑,道:“他肯定沒有回去。如果他回去了,怎麼也輪不到程詣主持大局。以程詣的心性,他怎麼也會抽空來和你辭行的,正是因為實在是脫不了身,他才沒有來向你辭行,而是派人跟你說了一聲……你看程詣,他大約也不喜歡程識,可是他來了京城,還是按著禮數去拜訪了程識……你不是說他為你打了程許一頓嗎?可見是真把你當妹妹似的……”
被程池這麼一說,周少瑾也覺得奇怪起來,道:“是啊!他當時和程識並不是很好,但又不想住到程誥那裡,才會來找我的……我原來還以為他只是幫忙……九如巷再怎麼沒人,二叔父去世是大事,也不可能連個扶棺南下的人都沒有啊!”
她十分的懊惱,道:“我當時也太不上心了。”
“這怎麼能怪你?”程池把她摟在懷裡,輕輕地撫著她背,道,“也就是你,若換了任何一個人,經歷了那樣一番事,不把長房鬧得個天翻地覆才怪?還不要說回來之後還想著怎麼救程家了!”
周少瑾被程池這麼一誇,臉都紅了,可緊接著,她就感覺到了一股寒冰之意。
她不由愕然地抬頭。
程池的臉繃得緊緊的,目光刀光般的鋒利。
“怎麼了?”周少瑾看著心中一緊,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程池沉默了片刻,沉聲道:“如果你沒有記錯,二叔父的死應該不簡單。要麼是得罪了皇上,要麼是有人害死了他……大哥居然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把讓二叔父下了葬!如果不是二叔父的退讓,他能做到內閣輔臣嗎?二叔父就是再淡泊名利,也希望自己能名流青史吧?如果二叔父不是死守在翰林院,大哥他怎麼有機會入閣?說到底,他也不過是站家族的肩膀上往前走了一步而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