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過去。”
小丫鬟又“蹬蹬蹬”地跑了。
似兒服伺關老太太更衣。
周少瑾卻手腳冰冷,坐在那裡半晌都沒有緩過氣來。
四房的嘉樹堂挨著長房的寒碧山房,而寒碧山房正是郭老夫孀居之處。
前世,她只是遠遠地見過郭老夫人幾面,但卻知道,作為閣老家小女兒的袁氏,敢和丈夫程涇爭論,卻不敢在自己的婆婆郭老夫人面前大聲說一句話。這不僅僅是因為孝道,因為婆媳尊卑有別,據四房的僕婦私下議論,還因為敦老夫人鎮得住袁氏,壓得住兒媳婦。
袁氏出身名門,郭老夫人的出身也不差——她祖父是前朝最後一任狀元,官至英武殿大學士,兵部尚書,太祖皇帝攻打京城時,他奉命守城,城破後他以身殉國。郭老夫人的祖母和丈夫共進退,帶著四個子女投了河。只有郭老夫人的父親郭元生被忠僕救了起來,倖免於難。之後郭元生師從江南大儒顧青鴻,雖因書畫雙絕享譽大江南北,卻屢次婉拒朝廷恩旨,在金陵城的石頭巷以教書為生,至四十五歲病逝,已是桃杏滿天下,名士輩出。
袁氏很得丈夫程涇的敬重,雖然走出去很有底氣,卻連生兩女,年過三旬才得了唯一的兒子程許,為長房續上香火。
郭老夫人和程勳不僅一生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年過四旬時還老蚌生珠,誕下了幼子程池,而且三個兒子都是兩榜進士,長子程涇更是位列小九卿,不僅為程家開枝散葉,還育兒有功。
袁氏在婆婆面前實在是直不起腰板,說不起話來。
周少瑾還記得袁氏羞辱她的時候,誰也攔不住,郭老夫人突然走了進來,袁氏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還清楚地記得郭老夫人漫不經心地朝著她瞥過來的那一眼。
目光中充滿了嫌棄、輕蔑和冷漠。
彷彿她是個什麼低賤的東西,郭老夫人看一眼都抬舉了她。
不過,也怨不得郭老夫人瞧不起她。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那樣傻傻地站在那裡任袁氏潑汙水,不要說像郭老夫人那樣尊貴的人了,就是袁氏身邊的僕婦不都也瞧不起她嗎?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刻。
難堪,羞赧,不安……交織在心裡,讓周少瑾眼恨不得偷偷溜走才好。
她縮著肩膀低著頭,好像這樣別人就不會注意到她了。
誰知道關老太太卻喊她:“少瑾,你等會和我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個安!”
“我?”周少瑾傻了眼。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不是你還能是誰?”關老太太笑著,打趣她道,“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能整天被我關在家裡抄經文呢!有人來了自然要帶出去顯擺顯擺!”
“不,不,不!”周少瑾連連搖頭,“若是郭老夫人找您有事要說,我在場多不方便啊!”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又不是外人!”關老太太呵呵笑道。
周少瑾磨磨蹭蹭地不想去:“我還有經文沒有抄完呢!”
關老太太笑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膽小!沒有遇到是沒有遇上,既然遇上了,好歹去問個好才是!”
再推辭就太失禮了。
周少瑾忐忑不安地安慰自己:只是見一面……應該沒關係吧?前世,出事前郭老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
這麼一想,她心中微定。
關老太太打量著她的衣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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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家就應該這樣!
關老太太滿意極了,道:“也不用重新梳頭了,這樣就行了。”
似兒等人笑著應“是”,簇擁著關老太太和周少瑾迎了出去。
郭夫人已年過六旬,滿頭銀絲,穿了件丁香色鳳眼團花褙子,耳朵上垂著蓮子米大小的祖母綠耳璫,手上戴著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戒指,面容冷峻,氣勢威嚴,襯得她身邊那些穿金戴銀的丫鬟婆子都成了胭脂粉黛,面目模糊。
周少瑾只看了一眼就緊張起來。
她垂了眼瞼,小心翼翼地跟在關老太太身後。
關老太太卻笑著走上前去,攜了郭老夫人手,道:“您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聽說簫姐兒有了身孕?我正想去你那裡討個準信呢!”
程許的大姐程箏,嫁給了翰林院學士顧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