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1 / 4)

小說:武則天 作者:一意孤行

鏡殿,可愛的鏡殿,千古未有的奇麗——女皇帝被迷惑住了,她長日在鏡殿中,對政治的興趣因此而淡了,她將許多事委託給大臣處理,以及委託給來俊臣處理。

她享受著,她鬆懈了。

然而,千古未有的奇麗,卻在逐漸地損害至尊的女皇帝。

鏡子所反映的光芒,嚴重地侵害了她的眼睛。漸漸地,她發現了自己的視覺有模糊的傾向。

這一發現使得她深奧的內心都起了抖慄,一個人,如果失明瞭,活著將無興趣可言,而她的視覺模糊,正走向失明的路啊。

可是,她又捨不得放棄鏡殿,她想,人生百歲,必有一死,為了享樂,何妨一死呢?何況,這還沒有死一樣的嚴重。

她留戀著——她爭取著歡樂的時間。

就在這時,出征的薛懷義,擊退了敵人,終於回來了。女皇帝是不願見他回來的。但在鏡殿的享受中,她疏忽了這件事。薛懷義的申請表文,她隨便批准了。自然,對薛懷義本人,她還是有些兒思念的。過去,她的理智控制著感情,將薛懷義遠徙,以免於是非,但鏡殿中的逸樂,使她的觀念有若干改變。她想著白馬寺時期的往事——在細膩的張易之兄弟面前,她覺得粗獷的薛懷義具有另外一種風情。一度,她厭棄了粗獷的,此刻,又希望有粗獷的來調劑一下細膩。此外,她又想向薛懷義誇耀一下鏡殿。

於是,遠征的驃騎大將軍、行軍總管薛懷義,自邊城回到京華,解除了軍職,歸國公府邸。

在民間,有遠別勝新婚的說法。女皇帝於朝堂上看到薛懷義時的心情,正復如此,因此,在懷義歸朝的第二天,她就召他入內宮。

在對女皇帝的關係上,張易之兄弟是經由薛懷義的引薦才登堂入室的,在心理上,他們兄弟對薛懷義有著忌憚,並且,直覺地以為薛懷義的到來,會奪去自己所得的寵愛。

然而,他們兄弟卻不敢表示妒意,做為職業情人,是沒有妒的權利的。

他們,久別重逢,是在武曌讀書的智仁殿——女皇帝時時閱讀書籍,每逢讀書的時候,她會摒絕一切,即使是張易之兄弟,在她讀書的時候,也是迴避的。

現在,她竟將薛懷義召入智仁小殿,張易之想,這是多麼不相稱啊,薛懷義這個人,沒有一點書卷氣,到書房中幹嘛呢?

智仁小殿中,卻別有一番天地。女皇帝選擇這一個地方是有其深意的,她以為自己在此地的時候是最清醒的,她願意在清醒中接見薛懷義。

可是,在與久別的、討厭的舊情人相見時,她的矜持就崩潰了。

薛懷義跪倒在女皇帝的腳前,以激動的聲調叫著陛下,隨後,他將她的小腿攙住,巨大的頭顱靠貼著她的膝蓋。

“陛下,”他叫出,“我怕我已經被遺棄了!”他稍頓,再仰起頭,熱淚滿面,“陛下,在戰場上,在那些邊荒的地方,我多麼想你,我多麼思念在都城的歲月,我多麼想抱住陛下——”

這是熱情奔放的情話,這也是恣肆的,如長江大河,女皇帝的矜持,立刻就解體了,她伸出雙手,捧住了薛懷義的面頰。

“陛下,我要是見著你,就是立刻死了,我也瞑目。”薛懷義繼續以激越的聲調說,“陛下,我寧願不要功業——什麼都不要,只求能長日相伴陛下。”

《武則天》第十四卷(9)

“懷義!”她感動,也感慨萬端,雙手不斷地摩挲著他的面頰,“懷義,我也一樣想著你的啊!懷義,我對你有期望——我不願我所喜歡的人,是低能的。”

“陛下,陛下——”他切切地叫喚,同時,以下巴來摩挲她的腿肚,蜜意柔情盡在不言中。

“懷義!”她長吁著,如釋重負地。此刻,她的心情極為複雜,當年,懷義的胡行、滋事,使她不安,因而遣使遠出,但是,重逢的現在,當一個龐大雄壯的人體跪伏在自己面前,男性的雄奇又使她不能自已了。

她體察自己,她發現,直到如今,自己仍然是喜愛著這個男子的,她想:當時,遠徙懷義,也是由於愛為出發,如果是恩盡義絕,那麼,當時必會將之處死而不會讓他上戰場去的。她又想:戒慎恐懼,是理智;不忍將之處死,是潛在的愛情。愛情,何必自苦,何必自抑呢?

——這樣一轉念,她釋然了。

“起來吧!”她柔和地說,“懷義,說實話,有時,我真的對你不滿,我討厭你的胡作妄為,可是,我又實在少不了你,老實說,抱住你和抱住張易之兄弟,完全不同——”

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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