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從地上提起,向前走了沒有兩步路,就差一點踉蹌著跌倒。
看來不過是短短的一年多而已,這樣金尊玉貴的生活已經讓自己徹底地脫離了苦役,再也無法適應這種力氣活了。
蘇謐心頭無端地就有了一種奇異地想法,如果現在大齊被別的國家滅國,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呢?
作為一個宮妃,而重新等待著新的勝利者的挑選和享用。
蘇謐搖頭一笑,因為這個動作,原本就有踉蹌的身體,失去平衡,向地上跌去。
還沒有等她觸及到地面,忽然從後面伸出的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同時伸出另一隻手穩穩地接過了水桶。
蘇謐詫異地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倪廷宣!
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蘇謐想要說什麼,卻又發覺根本無話可說。
只是遲疑了片刻,熟悉地溫暖就從兩人貼近的地方傳來。蘇謐猛地意識道,自己竟然還被他攬在懷裡,立刻微微搖動,想要掙扎出來,想不到倪廷宣攬地甚緊。竟然沒有掙脫。
蘇謐心頭惱火起來,一點也沒有給他面子的想法,立刻兇狠地呵斥道:“你幹什麼?放手!”
倪廷宣這才回過神來,連線將手鬆開,蘇謐沒有防備,差一點兒跌倒。
眼看倪廷宣又要上前扶她,她趕緊後退了兩步,看著倪廷宣手足無措的模樣,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倒是忘了恭喜倪統領,得到聖上地賜婚,如果不是俗世纏身,此時應該已經鶼鶼鰈鰈,比翼雙飛了。不過也無需心急,反正終究是能夠娶到美嬌娘的。”
倪廷宣的眼神像是被刺傷一樣,掠過一絲痛苦。
蘇謐一怔,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地殘忍,他的母親剛剛逝世……
“對不起。”自然而然地就說出了這句話,蘇謐低下頭。對於失去重視的家人的感覺她比誰都清楚。
“沒什麼。”倪廷宣的眼神有些黯淡,他猶豫著說道:“我其實是不想娶……”
“倪統領今天入宮是為了什麼呢?”蘇謐猛地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剛才多虧了統領施以援手,不然本宮就要出醜了。”聲音客氣而冷漠。
倪廷宣怔了怔,半響低下頭,說道:“卑職今天是進來向貴妃娘娘辭行的。”
蘇謐這才想起,上一次倪源上的奏摺裡面提起地今年年關讓倪廷宣帶著母親的骨灰回塘州安葬祭祖的事情。這樣合理地要求齊瀧自然尋不出拒絕的理由,而且他已經決定御駕親征,也就沒有必要再將倪廷宣滯留在宮中了。記起奏摺上說的就是這兩天啟程了吧。
“什麼時候動身呢?”蘇謐不自然地問道。
“大後天就要啟程了。”倪廷宣說道。因為低著頭,蘇謐看不見他的神情。
“嗯,路上雪這樣大,怎麼能夠趕得及呢,不如在這裡多留一些日子……”蘇謐漫不經心的話語脫口而出,她忽然住了嘴,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自己在說什麼呢?!她平息一口氣,說道:“希望統領能夠一路平安,本宮在這裡先預祝了。”
“嗯,”倪廷宣微微一笑,抬頭看著她,說道:“不過是歸鄉祭祀祖上的一些事務,估計等到開春二月份就可以回來了。”
說這些幹什麼,我又不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蘇謐恨恨地想著,偏過頭去。
“也希望娘娘在宮裡頭一切順心,再見到娘娘……”倪廷宣輕聲說著。
“娘娘!娘娘!”一聲驚呼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是覓青抱著一件衣服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奴婢剛剛正在擔心呢,雪忽然下地這樣大,正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幸好一個宣合宮的小丫頭過去說……啊!”蘇謐一回身,身側的倪廷宣顯露出來,覓青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是倪統領,今天拜望倪貴妃正要回去呢。”蘇謐不動聲色地說道。
覓青行了個禮,迅速將手中捧著地大斗篷給蘇謐蓋上,蘇謐的肩頭全是雪花了。
蘇謐伸手攏住衣襟,轉身而去。
走到拐角處,蘇謐轉頭地時候,依稀看到好個身影依然佇立在那裡,隔著漫天的大雪,已經看不清楚了……
時光地流逝是不會因為人心情的歡愉或者深滯而變化的,就在這樣一片寂寥的日子裡,隆徽末年的年關,也是天統元年的新春到了。
失去了主人的後宮依然有各種繁複的規矩在支撐著。齊瀧離宮出征,皇后日夜侍奉太后靈堂,又要照顧小皇子,形同避世,後宮之中無是暫時由倪貴妃主持六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