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將楊氏的話交代完,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那麼帶著人退了出去。
繡一副圍屏送給姑母?
這事兒來的也未免太突然了些,聽夫人的語氣,姑母一家怕是不用半個月時間就到了。這麼大尺寸的圍屏,還是要精緻的百蝶穿花圖樣,她豈不是要日夜趕工才能做得出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出門送清雲的草兒走了進來。
“草兒,她可有說什麼?”木兒連忙問道。
“沒有。”草兒搖搖頭,又有些不快的抱怨,“哼,不說便不說,舀我的銀子卻舀得那般乾脆,那蹄子看著老實,沒想到這麼奸詐。”
靳宜安笑了,能跟在夫人身邊這些年,那三個清有哪個會是簡單的?拍打了下手邊的布料,她不在意的說道:“桌上的盒子裡有碎銀子,快舀去填補你的損失好了。”
“奴婢又不是心疼那點銀子,”草兒嘟了嘟嘴,“奴婢只是覺得銀子花得不值,丟水裡還能聽個響呢。”
只是這話卻引來了靳宜安和木兒兩人的笑聲,笑聲裡,靳宜安細細思索起來。
這繡活來得這麼突然,又趕得這麼急,分明是夫人有心刁難。可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靳宜安自認自己雖然是礙眼了些,但並沒有做出什麼值得楊氏特意出手的事情,如果楊氏知道她沒有忘記以前的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簡單的一點小刁難。可楊氏既不知道她是什麼都記得的,那會是為了什麼要刁難自己呢?為了她昨兒讓草兒教訓宜寶和宜寶的丫鬟?不可能,如果是那樣,楊氏若想動手,絕不會放過草兒。
心裡不斷盤算著,但靳宜安手上也沒停,一邊讓木兒和草兒將那塊繡圍屏的布料繃上木架,一邊對著花樣細細琢磨。
“姑娘……”木兒小聲開口,“會不會是先前奴婢們在大姑娘院子裡說的話漏了陷?”
清秀怎麼會那麼巧,正好聽到了靳宜寶院子裡的小丫頭議論,那小丫頭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麼緊要的事情?不過是草兒和木兒故意裝作小丫頭,變了強調偷偷躲在那裡,正等著清秀經過好說給她聽。為的就是將靳宜寶的院子徹底攪亂,這事只要傳到了楊氏耳中,楊氏怎麼可能會放著一個做事不細心又有洩密之嫌的容兒繼續留在宜寶身邊,連院子裡的小丫頭都知道了,恐怕宜寶身邊伺候的人都要大換血。先暫時斷去宜寶的臂膀,待那時,她身邊連個得力的人都沒有,該怎麼繼續作惡呢?唔,這只是一點小懲戒而已,若不是宜寶先動了手,她又怎麼會想到將計就計呢?
雖說這樣可能會將自己陷害宜寶的事情提前暴露出來,只是無論早晚,那件事一旦鬧出來就是絕對掩藏不了的,楊氏一旦看到流落在外的東西是出自宜寶之手,定然能猜到原因,故而她也沒必要隱藏了。
再細細的想了一番,靳宜安搖頭:“不會是你們,若是你們漏了陷,恐怕來的不是帶著針線的清秀,而是帶著繩子的婆子們了。”她也想明白了,楊氏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慈悲的人,既然知道了宜寶曾經做過的事情,那就很有可能會想著將自己斬草除根,眼下不動手的原因很可能是顧慮到宜寶還念著那個袁二公子。
所以,她要努力的幫宜寶擺脫不合意的親事,然後努力的幫宜寶找合意的親事啊。比如,袁二公子?想來母親大人一定會很努力的去阻止的。這樣一來,宜寶的親事就難定了,她的時間也就更充足了。
然後,她也要努力向宜淑學習,給自己找一門合意的親事啊。
如果不是草兒和木兒漏了餡,那會是為了什麼呢?一時間,三個人又陷入了沉思,只聽得繡線穿過布料的聲音單調的響起。
到了晚上,夫人將二姑娘院子裡使喚的人從婆子到小丫頭,乃至甚得二姑娘寵愛的容兒都清理出去的訊息悄悄地傳遍了整個靳府,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只知道夫人將自己身邊的清熙給了二姑娘。
“夫人的動作還真是快。”明蘭小聲和草兒說道,比起過去,她現在是越發的有膽氣了,沒錯,越是軟弱就越是會被人欺負,想要不被人欺負,就要挺起腰板來。
“別說這個,你屋裡那個死丫頭如今還是往鳴麓院去?”草兒一邊說一邊不懷好意的打量遠處一個正在關院門的婆子,自打被她冷嘲熱諷擠兌過幾次,又被姑娘敲打過幾次後,這些婆子比起她們剛來時可老實多了。
明蘭點頭:“可不是,今兒下午又去了,不過看樣子,好似沒得什麼好處,整個人都蔫著呢。”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到門口有說話聲,連忙住了嘴,一起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