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起過來的容榕微笑,她一直住在山上,除了幫蘇亞照顧兩個孩子,其餘時間就幾乎等於半清修,快二十歲的女子,清心寡慾得彷彿早已過卻半生,她這年紀始終不嫁,自然也是國公府的心病,可是無論怎麼催怎麼問,她總是淡淡微笑,說一聲“萬事隨緣”。
當初老國公夫人上山住了三個月,教育了她三個月,她也就這樣子,氣得老夫人心口疼,有時背後還忍不住要埋怨一句太史闌,當初在靜海怎麼看顧容榕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個好好的孩子變成這樣。
容榕這些年在山上居住,她出身不凡,品貌俱佳,自然也引得李家那些年輕從屬的愛慕,其中不乏出身門第都極好的少年英傑,可是襄王有心,神女無意,那一段段流水情意,沒不過那女子清淡的裙角。
對於容榕來說,世間珍重,除了那個男子,剩下的也就是家人,那對她親手接生的孩子,是她的心頭寶,兩個孩子對她也極其依戀,因了她,才沒有太多失去父母照拂導致的陰影。
她今日過來,帶來自己做的繡工精美的護腕護膝,兩個孩子漸漸大了,又沒被拘束天性,免不了的淘氣,衣服破損常常很快,有時候還難免傷著膝蓋手肘。
容榕的女工師從蘇亞,現在已經很可以了,來山上第二年,叮叮的小衣服就都是她做的。
她對李扶舟頷首,在一邊微笑坐下,和趙十七神經質地排斥李扶舟不同,她根本不在意這世上任何所謂哥哥的“情敵”——她親眼看過太史闌為了容楚,怎樣生下這對孩子。如果這樣的感情都會出現變故,這世上再無真心。
趙十七搬著一個大箱子,這是景泰藍命人送來的禮物,小皇帝的禮物各種隨心所欲,前年是一張雙層搖籃,險些把上鋪的叮叮給搖下去,去年是一箱南洋水果,開啟箱子的時候叮叮噹噹抱頭鼠竄,乾坤山上其後臭了三天,三天內眾人食不下咽,話題都是“什麼玩意那麼臭?”
關於那玩意的臭到底屬於屎臭還是腐壞的蛋臭,李家弟子們分成兩大陣營,“屎臭”派和“蛋臭”派在一段時期內,唇槍舌戰,怒目相視,雙方互貼大標語,高呼“屎臭(蛋臭)派滾出乾坤山!”
容叮叮對此表示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容噹噹趁此機會拉幫結派,設賭買注,買定離手,操縱賭盤,最後助“屎臭”派大勝“蛋臭”派,大賺一筆。
所以現在景泰藍的禮物送過來,沒人敢立即開啟,這萬一再來什麼奇葩玩意,這蛋糕也就被毀了,眾人因此一致決定,暫時不理,專心只攻蛋糕。
叮叮爬上李扶舟的膝蓋嚷嚷:“切蛋糕,切蛋糕!”
叮叮噹噹雖然第一次見蛋糕,其實卻不陌生,之前太史闌已經給他們畫過大餅,描繪過無數次蛋糕的美妙,但無論孩子怎麼流口水索求,她都表示,必須等他們生日,並且表現極好,才有可能做這“世上最美味但是也最麻煩最珍貴”的玩意。
太史闌一向認為,對於孩子,好東西不要一下子全數捧出來,這會讓他們滿足過度,越發挑剔,並失去對世事的好奇和追索。
在教育這一塊,容楚則一向尊重太史闌,連帶國公府上下,也不得不聽從——論起教育成功,太史闌無可非議,她擁有最金光閃閃的例子,現成的皇帝大人在那呢!
所以國公府給孩子準備的很多禮物,在太史闌那裡稽核不過關,滿腔愛心無處洩的國公夫婦,也只能含淚捧心望天。
李扶舟親自幫孩子解開盒子,這下連素來裝深沉的當當也擠了過來,兩個孩子小狗一樣扒著桌子,眼巴巴地瞧著,再同時發出一聲“哇哦——”
三層蛋糕,三個顏色,最下面是白色的,中間粉紅,最上面粉黃。
不得不說靜海大廚還是很巧手的,再三試做改良之後的蛋糕,看起來很是那麼一回事。
每層蛋糕都掛花鑲邊,最上面的粉黃色蛋糕,做了四隻兔子,兩大兩小,一起在啃蘿蔔,下面有叮叮噹噹生日快樂字樣,以及英文的“happybirthday。”
兩個孩子都已經開始認字,太史闌並不要求他們三歲能文五歲能武,隨意由他們學,不過兩個孩子都極其聰明,這麼隨隨便便學著,也認得幾百字,英文也學了,那是學著好玩,因為蘇亞說景泰藍哥哥會在朝上用英文罵人,兩人都覺得拉風,纏著蘇亞去信太史闌,學了二十六個字母和幾十個太史闌還記得的單詞。
nbsp;“叮叮噹噹生日快樂。”叮叮奶聲奶氣地念。
噹噹則盯著蛋糕上的掛花,細長而弧度優美的眼睛一掃,已經鎖定了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