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很有些蹊蹺。歷年大宅院格局差不多,且內院比後院防備緊,這傢伙不可能認不出內院所在,被追逐時卻往內院逃,明顯不對勁。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是有內應來行刺的,應該知道昨晚所有重要人物都不在,何必來上這一趟?
她看看容楚,容楚面色如常,就好像沒聽見。
“今晚加強守備,所有人員不得離府。”
“是。”
雷元走後,兩人剛剛坐下來,蘇亞就傳報說司空世子前來辭行。
太史闌當即請他進來,司空昱今日精神倒好些,只是臉色反而更蒼白幾分,很簡單地和她說,叨擾已久,現在有急事要離開。
他這個時候要走,又讓太史闌心中疑惑,心中隱約覺得,他要離開,應該和昨晚事情有些關聯。
看看司空昱猶自染血的胳膊,她心中猶豫,司空昱剛剛護衛了她的府邸,又受了傷,該留他下來的。只是此時實在太重要,孩子即將送走,容楚也在身邊,如果有什麼差池,她也無法接受。
想了想,又看司空昱神色堅決,心中決定便由他先離開,自己暗中多派些人跟隨保護,無論如何要護他周全。如果他真的還被東堂諸人迫害挾持,自己就是拼著被人懷疑叛國,也要想辦法把他從海上送走,送他回東堂。
她想定了,便起身,道:“那麼我送你……”
司空昱一直緊緊盯著她,此刻她一開口,眼瞧著他深海星華般大而美麗的眸子,忽然就暗淡了下去。
這一瞬的黯然,看得太史闌心中一震,頓時無法接續。
她還想說些什麼,司空昱已經垂下眼睫,不肯再多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司空兄且慢離開。”容楚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司空昱和太史闌都是明顯一怔。
“昨夜府中刺客仰賴司空兄驅走,還累司空兄受傷,此事我和太史還未謝,怎能讓你就走。”容楚笑容親切,“司空兄最起碼也該再留幾日,養養傷才是。”
“不必了。”司空昱笑容淡淡清傲,“這點小傷,不礙事。”
“自然是不礙的。”容楚更加誠懇,“不過昨晚刺客能夠闖入府中,分明
很有幾分本事。司空兄也知道,如今我那兩個孩兒尚在襁褓,又剛剛滿月,滿城敵手都難免覬覦,太史為了他們的安全,很長日子都沒能睡好了。”說完對太史闌看了一眼,不勝憐惜。
太史闌閉緊嘴。容楚八成又玩什麼心眼了,她只管預設便是。
之前容楚並不同意她留司空昱在府,如今卻開口挽留,他可是有什麼發現?
司空昱臉色變了變,似乎忍了忍,終究忍不住冷笑道:“這便是你的不是。既然知道她敵人多,孩子又小,何必做這個滿月?引得四面八方賊心不死,孩子身處危境,何必!”
“這確實是我的不是。”容楚也不辯解,溫和地道,“她生產時我未能在她身側,總覺得對她和孩子不起,孩子滿月再不辦,心中愧疚更甚。說到底,是我為了自身心安,多少置她和孩子於險地。但滿月終究已經做了,而且我很快也要回朝,所以非常時期,我希望司空兄方便的話,還請多留些日子,看顧一二。”
“你放心我?”司空昱眼神微斜。
這句話一語雙關,太史闌木著臉只當沒聽見。
“我妻既信司空兄為友,我自無不信。”容楚將那“我妻”二字咬得清晰,笑得誠懇。
司空昱臉色複雜,又看了太史闌一眼,眼神似猶豫似不捨又似不安,最終一咬牙道:“暫且再留幾日。”
“多謝司空兄。”容楚優雅作揖。司空昱還了禮,快步而去,淡青錦袍在風中一揚,已經出了院子。
太史闌看見容楚盯著司空昱的步伐,若有所思。
“你什麼打算?”她問。
司空昱是不知道孩子即將要送走的訊息,這也是她同意給孩子做滿月的原因,靜海再多人惦記孩子也沒用,誰也想不到她會捨得把襁褓中的孩子送走。
“且看著罷。”容楚輕輕嘆息一聲。
當晚太史闌容楚宴請司空昱,在花園暖閣之中席開一桌,司空昱用銀壺攜了一壺酒來,說是他在臨近德音寺尋來的素酒。德音寺的素酒遠近聞名,太史闌也聽說過。司空昱看她一眼,道:“你不用饞了,沒你的份。”
容楚看他一眼,道:“司空兄這句話再正確不過。”
太史闌根本沒打算喝酒,只是想把壺取過來,親自給他們斟酒而已。司空昱這麼一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