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斷腸?季帥!你何至於此!”
“……可憐我季家滿門忠義,多年來守衛麗京殫精竭慮,從不負先帝請託,難道到最後……”
“老帥!君子欺之以方!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乎!”
……
深秋風瑟瑟過,捲起地上枯葉,撞在木質窗欞上,葉梗發出一聲細微裂聲,碎了。
……
次日,季帥的第三封上書急遞日宸殿,奏章到時,景泰藍正和容楚一家在一起。
仔仔細細將密奏看了,景泰藍嘴巴一撇,遞給太史闌,“老傢伙耐不住性子了。”
太史闌和容楚將密奏看了,太史闌冷笑一聲,道:“所謂忠義不過如此,抵不過自傢俬情。”
容楚則笑道:“嗯,季宜中急了。雖然語氣恭謙如故,但隱然已露出威脅之意。確實,他以往標榜的‘純臣’也不過如此。”
“人都有私心,這天下有多少純臣?和那些滿嘴忠義節孝的所謂純臣比起來,我更欣賞不掩飾自己所想所要,但又擁有一定底線的真小人。”景泰藍笑嘻嘻地答。
容楚和太史闌都讚賞點頭,用一種“吾家子已長成”的眼神看著他。
“不過話說回來,”景泰藍笑容一斂,“這次我再駁了,季宜中八成就要反了。他一反,麗京中樞難免動盪,京衛人數遠遠不及天節,麻麻你的蒼闌軍還在路上,你們瞧著,該怎麼辦?”
“反叛何等大事,季宜中向來以忠義標榜,一心要做兩朝全始全終的名臣,除非被逼急了,萬萬不願晚節不保,毀一生聲名。”容楚搖頭,對太史闌道,“好生關照花尋歡,務必看守好晏玉瑞,不能讓他出事。這個活寶貝要出事,季宜中保不準要瘋。”
太史闌點點頭,道,“所謂忠義,也是建立在他覺得皇帝對得起他的份上,一旦他覺得皇帝對不起他,反起來也就沒什麼猶豫了。”
容楚又嘆息,“可惜季嫦在天節自己軍營裡,我們沒辦法。如果季嫦出事……”
“無所謂,”太史闌冷冷淡淡地道,“我早已做好和天節硬幹一場的準備。季家不可能順利交卸兵權,天節不交,天下軍權永不能大一統。只要天節依舊獨立存在,時日久了,其餘兩軍也會生出異心,到時候,我們苦心幾年收攏的軍權,又恢復原狀。天節已成毒瘤,該剜必須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容楚一笑。也沒反對。說到底,放不放晏玉瑞是小事,但如果真這麼毫無結果處置了這事,以後再想收天節軍權,就不可能了。
“就醬紫!”景泰藍一拍大腿,“該堅持就堅持,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不能和平解決,揍他個殺馬特!”
太史闌“噗”一聲,心想這是個什麼詞兒?想了半天才想起來,“SMART!”
一邊一直靜靜聽三人商議的叮叮噹噹,忽然問:“皇帝哥哥,什麼是殺馬特?”
景泰藍氣壯山河一揮手,“腦殘!”
“麻麻!”叮叮立即將譴責的眼神投向太史闌,“你沒教叮叮這個單詞!”
太史闌端端地坐著,和容楚商量,“我覺得叮叮噹噹上那個皇族學堂,沒什麼作用,不如回家自學好了?”
容楚立即微笑點頭,深有同感,“是極,叮叮噹噹受的教育,不適合學那些之乎者也。”
“哎哎哎!別呀!”景泰藍立即垂頭如小狗,可憐兮兮趴到太史闌腿上,拼命調整荒廢已久的四十五度天使角,“別呀,我以後不再教叮叮噹噹罵人了……好麻麻,別讓他們回去嘛……”
皇族學堂在前殿,他忙完了就可以溜過去找叮叮噹噹玩,這要兩隻不上學堂了,他到哪再去找那兩隻又可愛又奸壞所向披靡的大玩具?
叮叮也立即諂笑,抱住太史闌另一邊大腿,“麻麻,我覺得那個學堂很好啊,同學們都很友愛,很聽話……呃不很善良,我好喜歡他們的,我們要是不去,他們會想我們的……”
太史闌低頭看女兒毛茸茸的大眼睛,水汪汪笑盈盈,露出的眼神無辜純淨,誰見了都覺得甜到心底,覺得這丫頭說的定然每個字都發自肺腑。
天曉得!
同學們很友愛,很善良,會想念他們?這是那群紈絝子弟麼?
很友愛?只對叮叮噹噹友愛吧?
很聽話?被揍聽話的吧?
很善良?和叮叮噹噹比起來,確實挺呆萌的。
至於後面那幾句,算了,太史闌可以確定,他們要是不去,那群紈絝會立即放鞭炮。
叮叮噹噹交換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