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緒——他們覺得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正是季嫦的自私任性造成的。
季嫦此刻正呆在自己的營帳裡,不敢出門,她很清楚將士們的怨氣,更清楚大家可以順從容忍她的父親,卻不一定會容忍她。
季宜中也明白現在的情形,特意派人告誡她不要出門,並安排人守衛她,告訴她忍耐過今晚就好。
季嫦不敢出門,卻不能不去解手,她已經憋了一天,眼看四面燈火都熄,營地內已經無人走動,便悄悄去茅房。
路上黑沉沉的,士兵們都在沉睡,偶有巡夜的人遠遠地經過,這般安靜反而讓她安心。
解了手出來,季嫦忽然看見一邊有兩個黑影,她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是自己的親信護衛,不禁鬆了口氣。
“站這裡做什麼?”她問。
“老帥讓卑職通知您,方才他派人把公子救出來了!”
“真的?”季嫦大喜。
“大帥聽說容楚那邊根本沒有誠意,準備明日哄大帥孤身進城,然後一起殺了大帥和公子,大帥先下手為強,乾脆派人將公子救了回來……副將,大帥讓您帶著公子先走。”
“好!”季嫦心急如焚,“快帶我去見瑞兒!”
“好。”那兩人帶著她,行到帳篷之後,那裡有棵樹,密密的樹蔭成了一片死角,不從面前過誰也看不見人影。
樹下空蕩蕩沒人影。
“他在哪呢……”季嫦東張西望,忽覺身後一涼。
她駭然轉頭,身後人立即拔刀,鮮血蓬地散開,遮住了她的視線。
季嫦踉蹌後退,身後卻沒人接著,她砰然倒地,最後一眼看見人影遮沒天空,雪亮的刀橫劈下來。
……
半晌,兩條人影拖著一個袋子,進入季嫦的營帳,在帳中掘坑,將袋子埋了。
袋子裡是季嫦的屍體,但人頭已經沒有了。
人頭已經由人接應,帶出了天節軍營。
與此同時,京衛衙門裡,得到容楚太史闌囑咐,正在安排加緊對晏玉瑞看守的花尋歡,忽然接到了一封信。
她隨意開啟看了一眼,霍然變色。
屬下不明白髮生什麼事,都愕然看她,眼看素來決斷的花尋歡臉色陣青陣白,思量半天,跺跺腳,竟然一聲交代都沒有,便出了府。
夜色正濃,花尋歡一人一騎風馳電掣越過長街,此時麗京非常時期,早早實行了宵禁,路邊不時有衛兵閃出身影欲待盤問,花尋歡大氅下手腕一翻,京衛指揮使令牌一亮,對方都無聲紛紛退走。
花尋歡最後停在麗京河西岸,那裡有一片稀疏的綠楊林,河上畫舫彩光迷離,映得河水五色斑斕,一些金紫翠藍的光,射到黑黝黝的林子裡,不覺明亮,反添了幾分幽魅的氣氛。
林子裡,似乎立著一些高高矮矮的黑影。
花尋歡將馬系在河邊,大步向林中走去,畫舫彩光反射在她臉上,映出她少有的冷峻神情。
林中幾個人看見她,迎了出來。
“少……”當先一人正要開口,被花尋歡擺手止住。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梭巡,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不由冷笑一聲。
“果然是騙局。”她道。
對方在她的目光下瑟縮,隨即道:“我等也是無可奈何……您又為何一直對我們避而不見?”
“不是避而不見。”花尋歡漠然道,“只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再見了。”
“姑娘!”當先一人憤然道,“你這話錯了!我們知道你現在身份不同了,自然不屑於見我們。但你無論如何也不該忘記,你還是我們中……”
“我沒忘記,是你們忘記了。”花尋歡眼睛一瞪,“你有臉和我說這個?我身份高了不見你們了?你們怎麼不說我身份高了所以你們來找了?之前我在二五營當教官時,在南齊流浪時,你們怎麼從來沒出現過?”
氣氛陡然沉默,林子有緊繃的呼吸在高低起伏。
半晌有人沉沉地道:“事情都過去了。少主人,你出來這麼多年,如今也該回去了……”
“別叫我少主人。”花尋歡冷笑,“你們的少主人,是我弟弟。”
“小少主……身體不行。”那人道,“族中的未來,還需要你主持。”
“族中有什麼未來?”花尋歡道,“族中一切都很好。二孃當初逼我出門時,說過只要我離開,她會保住弟弟性命,保他做族長,一世安寧。她自己不能生養,弟弟體弱,正好適合做她傀儡。我當年破門而出,改名換姓